我说：“今天没东西吃了。明天去打只野鸡给你吃。你睡床，我睡地。你别怕，我不会害你。你晚上不要爬起来啃我的脖子，我睡着了，控制不住护身符，怕它们伤害你。可以吗？”
他仍不答。我叹气，也许他不会说话。也有可能是又聋又哑。
我躺在地上准备睡觉，突然又想起来这小孩的脊椎骨上有陈旧伤还没好，我爬起来，找了一个小木片，又撕了片衣服，将木片包起来。早知道我会被推下来，就穿件带夹心的棉袄了，毕竟可以撕的地方多几层。
我走到他面前，他还在墙角，我牵着他的手将他拉过来，让他平趴着。他倒也乖乖地听话，可能是刚才吓傻了。我将木片绑在他的脊椎骨的伤处固定。然后把他抱着放平，盖上一点我平时准备的干草。干草都是晒过的，有太阳的香气。
然后我吹熄了油灯，躺在黑暗里开始无声地哭泣。因为我突然发现，我作为李承欢的妻子，作为邱家送给他的礼物，居然一次都没有为他治过伤。我父母将我作为防御家族最完美的物品送给他，我的血液就是为了给他疗伤而存在，但他是个天才，从来就没有需要过我。原来对于他而言，我是一个如此无用的人。难怪要被推下来。
不知道哭到什么时候睡着了。第二天醒来，那小孩己经在瞪着眼睛看我。我爬起来，说：“姨姨去给你打只鸡吃，然后就带你去找你父母可好？”
他不说话，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听懂我的话。
我出门，照例用藤条将门板锁好。然后走到附近抓了只野鸡。平时我都不打小动物的，所以它们没想过要躲。我揪住一只鸡时，它还不置信地望着我，我真想将它给放了。若不是家里还有个饿得想吃人肉的小孩，我真的不会抓它。
我宰了那只鸡，给它磕了个头，说：“所有的罪过在我，跟那小孩无关。”然后就将它煮了。虽然没有调料，但这里好山好水，空气清新，鸡又是自由飞翔的，肉质鲜美，光闻就知道好吃得不得了。
我拿个大碗盛了，走进山洞递给那小孩。这次他没拒绝，吃完了整整一大碗。
“真乖。”我摸着他的头说，他也没拒绝。
吃完了鸡，我牵起他的手说：“走吧，去找你父母或者家人。你知道他们在哪吗？”
他不答。
我扶着他跳下床，发现他连双鞋子也没有。我叹气。最近老是叹气呢。我将鞋脱了，帮他穿在脚上。这是双女鞋，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嫌弃。不过他生长在这山谷里，应该没有男女之别的意识。
我说：“你放心，姨姨每天洗了脚的，没有脚气。”然后我又撕了几片衣服，扯成布条，给自己做了副绑腿，脚底也缠紧了。别说，还挺好看的。我暗暗夸自己，真是看家护院持家有度的天选之人，奈何那个李承欢有眼无珠。但转念一想，看家护院，不就是条狗吗？这到底是夸了自己还是骂了自己。又是叹气。
我把那小孩带到昨天发现他的地方，问：“你是从哪个方向来的？”
他不答。我毫无线索。我爬进灌木丛里，西处翻找了一阵，除了给自己钉了一身的刺外，什么收获也没有。
我对那小孩说：“没办法，找不到你父母，我来养你吧。你父母哪天要是找过来，怪我拐了你，你可得为我作证。我帮你找过家的哈。”
他不说话，什么反应都没有。我摸了摸他的脸，觉得心疼。
回去的路上，又打了两只鸡，现在就比较难打了，它们看见我就飞。但我有簪子，一射一个准。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把这只簪子射烂。
“射烂了我就忘了李承欢吧。”我想。那小孩望了我一眼。
两只鸡一次性煮了，那小孩也吃了，吃得肚皮鼓鼓的。“别撑着了。都是你的。”我给他慢慢地揉肚子。他现在对我没有什么敌意了，果然吃了别人的东西，眼神都会变清澈。
“明天给你打兔子吃。虽然说，怎么能吃兔兔呀。但小孩子可以吃。这样才营养均衡。”晚上我给他盖好干草，告诉他。
第二天打了一只大兔子，用石锅炒着给他吃了。 他挺爱吃的，骨头都不吐。我说：“这样会卡住。”然后细细地给他把肉都剔出来，端给他吃了。他吃得一嘴的油，我又给他洗脸。我拿他在当李承欢带。我这么想的时候，他奇怪地看了我一眼。
“给你取个名字吧。”一天我对他说。“叫你小染好不好？”
他不答。跟他说什么他都没反应，我也习惯了。“因为你身上染了印记，很特别呢。”我摸着他身上的花纹，很温柔。“跟姨姨姓邱好不好？你叫邱小染，我叫邱胭脂。”
他没答，没答就是同意了。
喂了他几个月，他迅速地长高长壮了。比我还高了一个头。看起来不像只有七八岁的样子，以前是饿得太狠了。现在看起来有十西五岁。
“呀。是个大小伙，失策失策。以前还帮他擦过那里，我是怎么能下得去的手？”我心里想，脸上红了。他居然好像也脸红了。
“还是叫姐姐吧。以后叫我胭脂姐姐可好？”
他仍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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