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芊芊染血的裙裾在风中猎猎作响，碎发黏着凝固的血痂贴在苍白如纸的脸颊上，眉间凝着千年不化的寒霜。
她佝偻着脊背，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胸前的伤势，却依然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躯，染血的指尖深深抠进剑柄，竟在精钢铸造的剑身上抠出几道月牙状的血痕。
“老狗，当年你害我母亲时可曾想过今日？”她扯动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冷笑，眼中燃烧的仇恨几乎要将整个天地点燃。
话音未落，残破的裙摆骤然鼓胀，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冲天而起，破碎的经脉中残余的灵力疯狂奔涌，如同即将干涸的河床中最后奔腾的洪水，尽数涌入落尘剑中。
刹那间，剑身迸发龙吟般的清鸣，在空中划出半轮血色残月，那月光所过之处，空间都泛起阵阵涟漪。
“一剑破星河！”
陆芊芊用尽最后的力气大喝，声音嘶哑得如同撕裂绸缎，却又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伤痕累累的大长老瞳孔骤缩，浑浊的眼中满是恐惧。
他看着那道璀璨剑光如银河倒悬，挟着毁天灭地的气势劈来，枯槁的手指无力地抓向虚空，仿佛想要抓住一丝生机。
“苍天何薄我李家！”
他绝望的呐喊被剑光吞没，白光闪过的刹那，整个李府在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轰然倒塌，化作漫天齑粉。
灵力枯竭的陆芊芊如断线风筝般坠落，就在她以为自己要坠入尘埃时，熟悉的温暖将她包裹。
苏晨化作一道白影稳稳地接住她，修长的手指轻轻拂去她额前沾染的血污，声音里满是心疼：“芊儿，恭喜你大仇得报。”
怀中的少女颤抖着闭上眼，温热的泪水夺眶而出，滴落在苏晨掌心，与血迹混在一起，晕开细小的涟漪。
这一刻，积压在心底多年的仇恨与委屈终于化作泪水，顺着她苍白的脸颊肆意流淌。
……
半日后的官道上，暮色将天边染成血色残阳。苏晨修长的手指轻轻着玉简，忽然抬眸，目光如鹰隼般扫向一旁的李荀：“听闻望仙城有登仙大会？”
李荀浑身一震，立刻勒住缰绳躬身行礼：“正是！那是白鹤门十年一度的盛事，届时整个南境的天才都会汇聚于此，争夺进入仙门的机缘。”
他压低声音，眼中闪过一丝隐秘的笑意：“白鹤宗老祖白无垢寿元将尽，如今全靠元婴初期的白振天苦苦支撑。”
苏晨眼神坚定，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那就去登仙城！”
此后的千里跋涉暗潮汹涌。
当夜幕降临时，林间突然响起令人牙酸的破空声，七八个黑衣劫修如鬼魅般从树梢跃下，手中寒光闪烁的利刃首指众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陆芊芊如夜枭般掠出，落尘剑撕裂夜幕，剑锋上跳动的寒芒照亮她嘴角嗜血的笑意。随着她手腕轻转，剑光如银龙狂舞，眨眼间便收割了数条性命。
李荀则默默甩出捆仙索，动作娴熟地将尸体拖进密林掩埋，仿佛在处理最寻常的家务。
叶玄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清亮的道音在血腥气中回荡，超度着这些迷途的孤魂。
月光下，三人配合默契，宛如一台精密运转的杀戮机器。
终于，巍峨的登仙城出现在地平线上。城墙高耸入云，城门口排着望不到头的长队，十二三岁的少年们攥着木牌，眼中闪烁着对仙途的渴望。
有人紧张地来回踱步，有人闭眼默默祈祷，空气中弥漫着兴奋与不安交织的气息。
苏晨目光如电，扫过众人。
当他的视线落在一个名叫李凡的少年身上时，瞳孔微微收缩。那少年衣着朴素，却有着一双明亮如星的眼睛。在苏晨的感知中，一行信息浮现：
姓名：李凡
年龄：12
境界：凡人
天赋：紫色【长寿之体】，绿色【稍有资质】
评价：寿命长于同级修士，但一生孤独，亲朋皆死在他前面。
看着“长寿之体”西个字，苏晨心中泛起一丝涟漪，仿佛看到了某种可能性。但很快，他摇了摇头——他要的，是能颠覆乾坤的绝世天才。
不远处，陆芊芊被街边的玄器摊吸引，琉璃瓶中漂浮的萤火虫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念咒就能通天的缚仙索在风中轻轻摇曳。她像个好奇的孩童，眼中闪烁着久违的光彩。
苏晨看着她眼中重新亮起的神采，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温柔：“去玩吧，难得见你这般开心。”转头看向李荀，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看好她，别让那些不长眼的家伙扰了兴致。”
……
暮色如墨，将登仙城的青石板路浸染得愈发深沉。
苏晨的眉头越皱越紧，连续三日的寻觅无果，连那双惯常淡漠的眼眸都染上几分焦躁。
正当他转身欲招呼同伴寻间客栈落脚时，前方巷道突然炸开一阵刺耳的叫骂，混杂着瓷器碎裂的脆响，像根钢针扎破了沉闷的空气。
向来不喜喧嚣的苏晨，此刻却鬼使神差地迈开步子。
穿过层层叠叠的围观人群，一股带着腥甜的气息扑面而来——那是弱者恐惧到极致时渗出的冷汗味。拨开最后一道人墙，眼前景象让他呼吸一滞。
月光惨白，照亮了蜷缩在墙角的小小身影。少年的白发凌乱如风中残雪，两只淡蓝色的小角正簌簌发抖，像是随时会被折断的蝶翼；蓬松的尾巴紧紧缠住膝盖，末端还沾着泥污。
那双金灿灿的眼眸蓄满泪水，映着周围人扭曲的嘴脸，宛如困在蛛网里的金箔，脆弱得令人心悸。
“你个小妖怪，还敢来参加登仙大会！”
染着草屑的拳头几乎戳到少年鼻尖，为首的少年呲着牙，唾沫星子喷在少年惨白的脸上，“长着角和尾巴，不是妖是什么？”
“妖族奸细，快点滚出登仙城！”哄笑声中，有人抓起路边烂菜叶狠狠砸去。菜叶在少年肩头炸开，汁水顺着脖颈滑进破旧的衣领，却比不过那些恶毒的话语更灼人。
少年突然猛地抬头，眼泪砸在沾满污渍的衣襟上：“我不是妖怪！我是人！我娘生了重病，只有修仙才能救她......”哽咽的尾音被淹没在更汹涌的辱骂声中，有人己经撸起袖子，骨节捏得咔咔作响。
“去死吧！”寒光一闪，那只穿着草鞋的脚裹挟着风声踢向少年胸口。千钧一发之际，空气突然凝固。
苏晨周身腾起银色的威压涟漪，围观者像是被无形大手掐住脖颈，动作僵硬地悬在原地，连瞳孔都失去了焦距。
白衣如流云掠过，苏晨己蹲在少年身前。他用袖口轻轻擦去少年脸上的泪痕与菜叶残渣，指尖拂过那对颤抖的小角时，语气比月光还要温柔：“不哭不哭嗷，走，哥哥带你去买糖吃。”
苏晨眼眸一闪，心中狂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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