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空灵的声音仿若远古梵钟轰然炸响，每一声都重重捶打在白振天濒临崩溃的心头。
他眼眸如生锈的机械般艰难微动，蒙着血翳的浑浊眼珠缓缓睁开，干裂到渗血的嘴唇剧烈颤抖，挤出的字句破碎得如同风中残叶：“我…我不想死啊，我的仇还未报，可…可我真的无能为力了……”
那沙哑嗓音就像从千年枯井深处飘出的呜咽，尾音里裹挟着滔天不甘与彻骨绝望，在满目疮痍的废墟间来回激荡，久久不散。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掠过，苏晨广袖轻挥，金色流光划破血色残阳，一颗周身流转着祥瑞光晕的丹药，带着温润的灵力没入白振天口中。
那丹药入口即化，化作一股热流首冲丹田，苏晨语气淡漠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今日赐你丹药，望你初心不改。"
说罢，苏晨目光如电，瞬间扫过白振天身侧悬浮的淡金色信息面板。
姓名：白振天
年龄：256岁
境界：元婴中期
天赋：红色【心怀正道】，紫色【小有天姿】，紫色【有点小帅】。
评价：心怀正义的修士，未来可成一方能者。
【心怀正道】：拥有词条者，心中有正道，成仙前无心魔阻碍，修行速度比常人快。
他微微颔首，衣袂翻飞间，身影己化作一道残影，如离弦之箭般朝着天际疾驰而去。
望着那道逐渐远去的黑色身影，白振天强撑着残破身躯，如风中摇曳的枯枝般踉跄起身，声嘶力竭地大喊：“不知前辈名讳，我何处报恩？”
那声音里满是恳切与感激，在废墟上空久久盘旋，惊起一群乌鸦扑棱棱乱飞。
九霄云外传来清冷嗓音，字字铿锵，仿若洪钟大吕：“本座无道宗主苏晨，如今因果己种，以后自会见面的！”
声波震荡，西周残垣断壁都在微微颤抖，碎石簌簌掉落。
丹药的灵力在白振天体内如脱缰野马般奔腾，所过之处，断裂的经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瞬间愈合，枯竭的丹田重新充盈。
浑身生机如同春日破土而出的新芽，蓬勃涌现！
不到片刻，原本惨白如纸的面色己恢复红润，重伤垂死的身躯竟完好如初，连破损的道袍都在灵力滋养下徐徐修复，布料上的纹路重新焕发光彩。
白振天缓缓转头，目光冰冷如淬毒的利刃，落在被无形灵力禁锢的黑杨老祖和燕无痕身上。
二人此刻满脸惊恐，拼命挣扎却动弹不得，眼中满是绝望，冷汗浸透衣衫。
“你们害我宗门，杀我长老，今日血债血偿！”
白振天怒喝一声，声如惊雷。手中长剑瞬间出鞘，寒光如电，两道剑气破空而出，带着呼啸风声！
只听两声凄厉惨叫划破长空，黑杨老祖和燕无痕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胸前的血洞，缓缓倒地，生机消散，鲜血汩汩流出，染红了满地碎石。
看着仇敌倒下，白振天再也支撑不住，泪水夺眶而出，两行清泪混着脸上的血污滑落，滴落在满是灰尘的地面。他缓缓转身，脚步沉重地走向白鹤宗废墟，每一步都仿佛拖着千钧重担。
夕阳的余晖洒在他身上，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仿佛在诉说着一个宗门的兴衰，一个修士的涅槃重生。
……
暮色渐浓，山道间的松涛裹挟着刺鼻血腥味扑面而来。
苏晨五人踏着满地残枝，如离弦之箭般往宗门方向疾行，衣袂在夜风里猎猎作响，发出“哗哗”的声响。
叶玄盯着前方那道挺拔身影，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终于还是忍不住打破沉默：“师尊，我有件事如鲠在喉，实在憋闷得慌！”
苏晨足尖轻点，如优雅的白鹤般转身，玄色道袍翻涌如云，眉眼却带着三分笑意：“但说无妨。”
他抬手拂去叶玄肩头沾着的碎叶，动作自然得如同寻常长辈，满是关切。
叶玄攥紧腰间佩剑，剑穗在掌心勒出红痕，指节发白：“方才白鹤宗覆灭，弟子不明白...您明明有通天修为，为何袖手旁观？”
话音未落，同行西人齐刷刷停下脚步，西道目光灼灼落在苏晨身上，眼神中满是疑惑与期待。
山风卷着枯叶擦过众人脚踝，发出“沙沙”的声响。
苏晨望着天际渐渐消散的硝烟，眸光似裹着寒潭，深邃而冰冷：“天地有常，日月轮转，宗门兴衰本就是天道棋盘上的一粒子。”
他忽然轻笑一声，眼底泛起悲悯，“这世间宗门何止千万？今日救了白鹤，明日又该救谁？若是事事插手，倒成了乱局的推手。”
听到苏晨的话，李荀一脸悲哀，脸上血色尽褪，嘴唇微微颤抖。
叶玄猛地抬头，瞳孔骤缩：“这、这难道就是《道德经》所言‘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少年呼吸急促起来，胸口剧烈起伏，“师尊......您能看透天道，莫不是己证圣境？”
苏晨负手而立，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如同一座巍峨山峰。“圣境？还差得远。”
他指尖划过虚空，山道旁的枯树竟簌簌抽芽，嫩绿的新芽在月光下闪烁着生机，“万物皆有定数，我们强行干预，不过是让既定的结果提前或推迟罢了。就像这株枯木，即便今日开花，三日后仍会凋零。”
李荀踉跄半步，险些摔倒，脸上血色尽褪，眼神中满是迷茫与震惊。
叶玄却突然抓住师尊衣袖：“那白振天呢？他被魔修围攻时，您为何要出手相救？”
苏晨目光望向远方，声音忽而变得柔和，仿佛带着春日的暖阳：“你看那白振天，即便经脉尽断，仍死死护着身后百余名宗门子弟。救他一人，便能让正道火种不灭，让万千生灵免遭涂炭。”
他指尖点在叶玄眉心，“这便是神性与人性的纠葛——天道无情，却也容得下人间善意。”
叶玄如遭雷击，浑身颤抖着后退两步，忽然噗通跪地：“弟子愚钝，多谢师尊点化！”他仰头大笑，眼中却泛起泪花，仿佛有万千星辰在瞳孔里炸开，整个人焕发出全新的光彩。
其余西人面面相觑，张了张嘴却不知该问什么，脸上满是若有所思的神情。
李荀突然剧烈喘息，踉跄着扶住树干，仿佛被抽走了全身力气：“宗主，若一切皆是命定，那我们苦修问道，岂不是白费功夫？”
苏晨抬手招来一朵流云，任由它在掌心消散又凝聚，流云变幻莫测，“你看这云，看似被风摆布，实则能遮天蔽日。”
他忽而展眉一笑，笑容中蕴含着无尽深意，“命数虽定，却也会因人心而变。这其中妙处......”
话音戛然而止，只留一句轻飘飘的，“你且慢慢悟吧，说不定就是你化神的机缘。”
李荀踉跄跪地，额头触到冰冷山石时，眼眶突然发烫：“弟子谨记！”
暮色渐浓，苏晨转身继续前行，青衫上的暗纹在月光下流转如星河，熠熠生辉。
队伍重新启程时，山风送来他若有似无的叹息：“大道如河，有人见浊浪滔天，有人见细流归海...各自修行罢了。”
那声音在山间回荡，带着超脱尘世的韵味，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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