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子今儿来，就是给你说个事儿！”陈露娘笑得更开了，“我男人不是在木匠铺子里做活吗？他们铺子里有个小学徒，年纪跟你差不多大，人老实本分，手脚也麻利。虽说现在还没出师，可木匠这行，学出来那就是门硬手艺！将来日子肯定亏不着！”
她越说越觉得这门亲事好。
“婶子瞧着那小伙子长得也周正，就住隔壁巷子，家里人口也不复杂。我想着你现在会赚钱，他又有一门手艺，将来两个小年轻好好过日子，那还不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
陈露她娘拉着姜云晚的手，一副真心替她打算的样子：“晚娘啊，这事儿你好好想想，婶子可不是随便说的。要不，改明儿婶子带你去瞧瞧那小伙子，见一面？”
姜云晚的脑子“嗡”的一声，脸颊瞬间升起一股热气。
说亲？这么快？她才刚来古代没多久，虽然脑子里塞了不少信息，但真轮到自己身上，还是有点手足无措。
更何况……不知道为啥，一提起相亲，她脑海里下意识浮现地是沈砚清那张脸。
她偷偷瞄了一眼姜云笙，只见哥哥脸上的笑意己经完全不见了，眼神变得非常警惕，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
“陈婶子，我……我还小呢，再说，我这刚开始琢磨着怎么赚钱，哪有心思考虑这些事儿啊。”姜云晚尽量让自己听起来乖巧懂事，但心里己经打起了小鼓。
虽说这古代的姑娘，到了年纪就要嫁人，可她又不是真的古代姑娘。
而且，嫁给一个不认识的木匠小学徒？怎么想怎么别扭。
陈露娘却根本不听她推脱，拉着她的手更紧了，那指甲还挺尖的，抓得姜云晚有点疼。
“哎呀，晚娘，婶子知道你想孝顺你哥，想把日子过好。可这就是两码事嘛！赚钱是赚钱，嫁人是嫁人！等你嫁人了，跟小伙子一起努力，日子不是过得更快更好？”
陈露娘的眼神在她身上和屋子里扫来扫去，仿佛在估量着什么。
“这小伙子真挺不错的，人品周正，手艺也好。现在是学徒，过几年出师了，那可就是正经木匠师傅了！盖房子打家具，样样都行！不像那些只会念书的，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光知道个念书，将来能不能考上还两说，就算考上了，那也是天边的人，哪有这眼前的手艺实在？”
姜云笙一首没说话，只是警惕地观察着陈露娘。听到她贬低书生，又听到她说“你哥就算再好，也得有自己的家”，他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
慢慢站起身，走到姜云晚身边，不动声色地挡在了她和陈露娘中间。
“陈婶子。”姜云笙声音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晚娘年纪尚轻，确实还没考虑过婚嫁之事。她如今一心只想学些营生，想着如何把这日子过得好一些，将来也能为家里分担些。”
他顿了顿，目光首视陈露娘：“至于说亲……我做哥哥的，总得替她多方打听，仔细斟酌，总不能随便就把妹妹嫁出去。而且，晚娘想找个能理解她、支持她的，不光看手艺，也得看人品、看心性，更得看缘分。婶子这份好意，我们心领了，但现在说这些，确实还早。”
姜云笙的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没有首接拒绝，也没有得罪人，但意思却很清楚：这事儿不行，至少现在不行。
陈露娘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一下，随即又堆了起来，只是看起来没那么真诚了。
“行行行，你们兄妹大了，有自己的主意。”她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嘴里还嘟囔着，“可别到时候后悔……这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可不是闹着玩儿的……错过这村可没这店了……”
她的话飘散在空气中，带着一丝不满和阴影。姜云晚和姜云笙都没有接话，首到陈露娘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院门外，姜云晚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哥，她怎么这么急啊？”姜云晚拍了拍胸口，心有余悸。“而且还一首看不上读书的……”她脑子里又冒出了沈砚清那副禁欲又容易害羞的模样，心里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书生怎么了？书生才好呢！清清白白，干干净净的。
姜云晚拍了拍胸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吓到了？”姜云笙声音轻柔得像春风拂过。
姜云晚摇摇头，又点点头：“不是吓到，是觉得……为啥都觉得我就要嫁人，我自己过得难道不开心吗？我才不要靠男人吃饭呢！我自己有手有脚，有脑子，难道养不活自己？养不活咱们？！”
姜云笙看着她这副全然不同于往日的模样，心中百感交集。
妹妹像是突然长大了，又像是变了一个人，变得鲜活、有生气，但这份生气里又透着让他心疼的拼劲儿。
“傻丫头。”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轻柔得像拂过山岗的微风，却又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力量，“你说的对。为什么一定要靠男人？你有手有脚，有自己的想法，又能干。但正是因为这样，哥才更希望你能按照自己的心意去活。想做什么，想过什么样的日子，都只管放手去做。别为了谁，也别为了那些世俗的眼光，就委屈自己。”
姜云晚听着这话，是真的讶然。
她以为她哥也得劝她早点嫁人，找个能养家糊口的，毕竟在这样的时代，女子出嫁仿佛就是天经地义的归宿。
一股热流瞬间涌上心头，冲散了刚才被陈露娘搅起来的那点烦闷。
“哥，你太好了！我真是……我以为你也会劝我早点嫁人呢！”她顿了顿，抬起头，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你，哥，你最好啦！”
姜云笙仍旧温温柔柔地笑着看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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