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娘嘛……她人品确实没得说,是知根知底的。
这账房先生的活儿,最怕的就是手脚不干净的,外人她还真不敢轻易用。
她仔细一琢磨,这不就是瞌睡送枕头吗?
“你行吗?”
陈露忙不迭点头,像是怕她反悔似的:“行!肯定行!晚娘你就给我个机会试试!”
“嗯……”姜云晚摸着下巴沉思片刻,这活儿交给陈露,总比找个不认识的强。
而且露娘家以前确实帮了他家不少,这会儿有能力帮,自然是要帮的。
“行!薪资给你算三贯钱成不?按月发。”
“三、三贯钱?!”陈露猛地瞪大了眼睛,手里的瓦罐差点没拿稳,声音都颤抖了,简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快赶上她爹一个月赚的了!!!
姜云晚看着她这样子,有些好笑:“这活儿可不轻松,每天要对着账本子,算错一文钱都不行。
陈露连连点头,感觉跟做梦似的。
她赶紧把瓦罐塞给姜云晚:“晚娘,谢谢你!真的谢谢你!我、我一定好好干!一定把你这账房做得漂漂亮亮的,不给你丢脸!”
姜云晚拍了拍她的肩膀:“行,我相信你!”
陈露满怀感激地告别了姜云晚,脚步轻快地往家跑。手里虽然空了,心里却像是装满了金子。她娘要是知道这事儿,肯定得高兴坏了!
一进家门,就看到她娘陈氏正坐在院子里纳鞋底子。
“娘!”陈露兴冲冲地喊了一声。
“咋呼啥呢?大早上的。”陈氏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两手空空,问道:“虾酱送过去了?”
“送过去了!娘,跟你说个天大的好事儿!”陈露跑到陈氏跟前,把刚才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
陈氏听得一愣一愣的,手里的针线活都停下了。“啥?三贯钱一个月?!给晚娘记账?”
陈氏听得一愣一愣的,手里的针线活都停下了。“啥?三贯钱一个月?!给晚娘记账?”她惊讶地拔高了声调,眼神里满是怀疑,“真的?”
“没疯!是真的!晚娘说这账房的活儿要紧,给少了怕人不用心!”陈露赶紧解释,生怕她娘不信,“娘,这活儿多好啊!天天在铺子里坐着就行,不用风吹日晒的。”
陈氏听了,琢磨了半晌,这活儿确实是个好差事。
“娘,晚娘这么信任我,我可得把心都放在这活儿上!”陈露趁热打铁,小心翼翼地抛出了自己的“小心思”,“你看,之前您不是总说要给我相看人家吗?可我要是去相看,总得耽误功夫吧?万一晚娘觉得我干活儿不认真,给别人了咋办?要不……要不这相看的事儿,先缓缓?”她眨巴着眼睛,期待地看着陈氏。
陈氏本来还在盘算着那三贯钱能给家里添置点啥,听到这话,皱了皱眉,刚想反驳,可转念一想……每个月三贯钱进项,女儿手里有钱,腰杆子硬了,将来找婆家也能挑个更好的不是?
再说了,这活儿要是真做得好,说不定还能一首干下去。嫁了人,总归没这么自由了。
“这……”陈氏迟疑了一下,那双精明的眼睛滴溜溜转了几圈,终于松了口,“行吧行吧,反正你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的。你先去晚娘那儿好好干着,可别让人说你偷懒耍滑,不然那钱就打了水漂了!”
“哎!娘!我肯定好好干!”
这下好了,不仅有活儿干有钱赚,连最烦人的相看都能推掉了。
她心里美滋滋地盘算着,这头个月的工钱拿到手,先给娘扯块布做身新衣裳,再给爹买二两肉打打牙祭,剩下的……自己攒起来!
这日子,总算是有点盼头了!
另一头的姜云晚也觉得日子很有盼头。
就算一个月多出去三贯钱发工资,可整个铺子的员工加起来一共也不过十二贯六钱银子,两天就赚回来了。
不过眼下让姜云晚觉得最有盼头的是她哥。
她哥要去参加县试了。
考中了之后就是童生,是能考秀才的。
二月初,春风里还带着点冻人的寒意,但县城里放榜的日子,却像要点燃一把火似的,把人心都烘得热腾腾的。
姜云笙跟着一群考生挤在县衙门口,双手攥得紧紧的,手心里全是汗。
想着不管她哥考没考中,都得好好补补身子。
太阳最烈的时候,一道略显单薄的身影跌跌撞撞地冲进了院子。
姜云晚正坐在灶膛前添柴火,听到声音抬头,就见姜云笙满脸涨红,眼睛亮得像是盛满了星星。
“晚娘!我……我考中了!”他的声音带着一股子颤抖,激动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手里紧紧攥着一张红纸。
姜云晚手里的火钳子“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她猛地站起来,“真的?!”几步冲到姜云笙跟前,一把扯过那张纸,定睛一看,“姜云笙,童生!”
“哥!你真的考中了!”姜云晚激动得眼睛都红了,一把抱住姜云笙,紧紧地。“你考中童生啦!太好了!”
姜云笙回抱住妹妹,这些年压在他心头的那块大石头,仿佛瞬间崩塌。
他这些年病病歪歪的,看着妹妹那么辛苦地撑着这个家,心里头的愧疚和自卑就像附骨之蛆,怎么都甩不掉。
现在,他终于用自己的努力,证明了自己不是个完全没用的人!
他考中了!他能去考秀才了!
眉眼间那股子挥之不去的郁气,一下子散了大半,整个人都仿佛沐浴在阳光下,有了生机。
姜云晚笑着看向姜云笙,正好,灶膛里的火烧得正旺,砂锅里咕噜咕噜冒着热气,鸡汤也熬好了,浓郁的香味飘了出来。
“哥,瞧瞧,这可是我特意给你熬的鸡汤!就知道你今天肯定行!”她麻利地从灶台上端下砂锅,“快,进来喝点!暖暖身子!”
姜云笙点了点头,声音轻柔:“好,喝鸡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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