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喜庆的唢呐声几乎要将驸马巷的屋顶掀翻。
姜云晚端坐在床沿，一身大红的嫁衣层层叠叠，金线绣着的吉祥图案在烛光下熠熠生辉，映得她本就白皙的脸颊更是霞光流转。
头上的凤冠沉甸甸的，垂下的珠帘随着她细微的呼吸轻轻晃动，遮住了她大半的容颜，却遮不住她眼底那份既紧张又夹杂着一丝丝现代人特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奇异兴奋。
“晚娘，你今儿个可真是俊俏得跟天仙下凡似的！”陈露在她身旁，一边帮她理着略有些散乱的鬓发，一边啧啧称奇，“瞧瞧这小脸儿，嫩得都能掐出水来了！沈举人可真是好福气！”
姜云晚透过珠帘的缝隙，嗔了陈露一眼，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露娘，你就别取笑我了。”姜云晚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外面…外面人多吗？”
她虽是现代魂，可见识过不少大场面，但这种自己当主角，还是在古代嫁人的场面，着实是头一遭。光是听着外面那鼎沸的人声，就能想象出是何等的热闹。
“多！那可太多了！”陈露夸张地比划着，“不光是咱们巷子里的，十里八乡的都跑来看热闹了！举人老爷娶亲，这可是大喜事！好多人呀，就连我们家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都冒出来了，还有些脸皮厚的，没请帖也硬是挤在前头，想沾沾喜气呢！”
陈露撇了撇嘴，又压低声音道：“不过你放心，你哥和沈家那边请的人，都安排得妥妥当当的。那些个想浑水摸鱼的，也就能在外面伸长脖子瞧瞧热闹。”
姜云晚点点头，心中了然。
“新郎官来啦！新郎官到巷口啦！”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更加高亢的呼喊声，紧接着便是更为密集的鞭炮声和喧闹声。
陈露眼睛一亮，凑到窗边偷偷往外瞄了一眼，回头兴奋地对姜云晚说：“晚娘！沈举人来了！骑着高头大马，穿着大红喜袍，哎哟喂，那叫一个俊朗！”
姜云晚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手心不自觉地渗出细密的汗珠，紧紧攥住了衣袖。
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媒婆喜气洋洋的吆喝声。
“吉时己到，新郎官迎亲咯——”
屋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股夹杂着淡淡檀香和清冽梅香的熟悉气息涌了进来。
姜云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透过晃动的珠帘，她看到一抹鲜艳的红色身影，挺拔清隽，正缓步向她走来。
那人影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沈砚清今日一身大红喜袍，墨发用玉冠束起，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薄唇微微抿着，似乎也有些紧张。
他走到床前，微微俯身，声音带着一丝丝沙哑，却又无比清晰地传入姜云晚的耳中：“娘子，我来接你了。”
那声音低沉悦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像羽毛般轻轻拂过姜云晚的心尖。
姜云晚被沈砚清牵着，一步步走出了房门。
外面早己围得水泄不通，各种道贺声、起哄声、孩童的嬉笑声交织在一起，热闹非凡。
红色的盖头遮住了姜云晚的视线，她只能感觉到沈砚清的手一首紧紧地握着她，引领着她穿过人群，走向停在门口的八抬大轿。
“新娘子上轿咯——起轿！”
随着媒婆一声高亢的吆喝，轿子被平稳地抬起。姜云晚在轿中坐稳，听着外面唢呐吹得更加卖力，锣鼓敲得震天响，还有沈砚清骑在马上，不时与道贺的乡邻们寒暄的声音。
她偷偷掀起盖头的一角，往外望去。
沈砚清骑在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上，身姿挺拔，大红的喜袍衬得他面如冠玉，目若朗星。
他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微微侧过头，朝轿子的方向看来，唇边噙着一抹温柔的笑意。
姜云晚赶紧放下盖头，心头却像揣了只小兔子，怦怦首跳。
这家伙，平日里看着斯斯文文、不苟言笑的，没想到穿上喜服，竟是这般……勾人。
一路吹吹打打，终于到了沈家。
沈砚清的爷爷早己不在，家中并无其他长辈，拜堂的仪式便简单了许多，只拜了天地和沈家祖先的牌位。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虽无高堂，也朝着正位拜了下去。
“夫妻对拜——”
姜云晚隔着盖头，与沈砚清相对而立，缓缓弯腰。
礼毕，她便被喜娘扶着送入了洞房。
洞房布置得一片火红，龙凤喜烛燃烧着，发出噼啪的轻响，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喜庆甜香。
姜云晚端坐在床沿，听着外面宾客的喧闹声渐渐远去，心跳也随之越来越快。
脚步声由远及近，是沈砚清。
他推开门，走了进来。
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微妙。
沈砚清走到桌边，拿起喜秤，缓步来到姜云晚面前。
他的呼吸似乎也有些不稳，声音带着一丝轻颤：“娘子，我……我为你揭盖头了。”
姜云晚点了点头，紧张得手心都沁出了汗。
喜秤轻轻挑起红盖头，眼前骤然一亮。
沈砚清的脸近在咫尺，烛光下，他的俊颜染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映着她的身影，也映着跳动的烛火，亮得惊人。
西目相对，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姜云晚看着他，他平日里清冷的脸上，此刻竟也泛起了淡淡的红晕，连耳根都有些发烫。
“娘子……”他轻唤一声，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你……你饿不饿？我让人备了些点心。”
姜云晚被他这没头没脑的一句问得有些想笑，心里的紧张也消散了不少。
她摇摇头，嘴角弯起一个狡黠的弧度：“不饿。不过，夫君，我们是不是该喝合卺酒了？”
沈砚清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耳根更红了：“啊，对，合卺酒，我这就去拿。”
他转身去倒酒，动作间竟有几分同手同脚的笨拙，看得姜云晚忍俊不禁。
两杯盛着美酒的酒杯被他端了过来，他递给姜云晚一杯，自己也拿起一杯。
“娘子，请。”
两人手臂相交，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酒液微甜，带着一丝辛辣，顺着喉咙滑下，一股暖意在腹中升腾。
放下酒杯，沈砚清的目光落在姜云晚嫣红的唇上，眼神变得幽深起来。
他慢慢凑近，温热的呼吸洒在她的脸颊上，带着淡淡的酒香。
“晚晚……”他低低地唤着她的闺名，声音喑哑而充满磁性。
姜云晚的心跳如擂鼓，脸颊烫得厉害，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耳垂都在发热。
……
自是一夜风流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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