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知行那声凄厉到扭曲的惨嚎,如同濒死野兽的哀鸣,在冰冷的微型实验室内回荡。红燕那只缠绕在他手腕上的右手,如同最致命的毒藤,五指深陷皮肉,精准地绞碎了腕骨!剧痛让他瞬间失去了所有力量,手术刀“哐当”一声掉落在地,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整个人下去,抱着碎裂的手腕在地上疯狂翻滚、抽搐,涕泪横流,哪里还有半分“神经外科权威”的儒雅,只剩下最原始的痛苦和狼狈。
明仲在红燕出手的刹那己经回身,看到顾知行惨状,眼中没有丝毫怜悯,只有冰冷的肃杀。他迅速检查红燕的状况,确认她没有被探针伤到,立刻解开束缚带。
“没事了,红燕,没事了!” 明仲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和难以抑制的后怕,他紧紧握住红燕冰凉颤抖的手,试图传递一丝温度。刚才那惊险万分的一刻,若非红燕本能爆发……
红燕被解开束缚,身体却依然在剧烈地颤抖。她看着地上痛苦哀嚎的顾知行,又看看自己那只刚刚爆发出恐怖力量的右手,眼神充满了巨大的茫然、惊恐和一种……陌生的震撼。刚才发生了什么?她做了什么?那股力量……那种仿佛烙印在骨头里的反应……是什么?
无名指的幻痛依旧尖锐,但似乎被刚才那一下爆发带来的强烈刺激短暂压制了。混乱的记忆碎片如同沸腾的岩浆,在她意识深处剧烈翻涌、冲撞,却始终无法拼凑成型。她只觉得头痛欲裂,身体虚脱般地向后倒去。
“小心!”明仲眼疾手快地扶住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他能感觉到她身体的冰冷和剧烈的心跳。
“我……我……”红燕语无伦次,眼神涣散地看着明仲近在咫尺的脸,那张写满了担忧、紧张和一种她无法理解的深沉情感的脸,“他……蝎子……手……痛……”她混乱地吐出几个词,巨大的精神冲击和身体消耗让她濒临崩溃。
“我知道!我知道!”明仲用力握紧她的手,声音低沉而坚定,仿佛要将自己的力量传递给她,“你做得很好!红燕!你救了我!你保护了自己!别怕,一切都结束了!结束了!”
支援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刺破了医院的混乱。大批警员和后续的医疗队迅速涌入VIP楼层,控制现场,救治被神经麻痹气溶胶影响的医护人员和保安。陈斌也被注射了解毒剂,虽然虚弱,但己无大碍。
顾知行像一条死狗般被拖走,碎裂的手腕被简单固定,脸上除了痛苦,只剩下被彻底碾碎骄傲后的灰败和怨毒。他精心打造的“艺术王国”,在红燕那本能的一击和明仲的穷追不舍下,轰然倒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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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城市局,特殊审讯室。
强烈的灯光打在顾知行苍白的脸上,他戴着手铐,右腕裹着厚厚的石膏绷带,狼狈不堪。面对铁证如山(实验室设备、网络入侵记录、残留的神经麻痹剂配方、以及红燕体内提取的纳米虫样本),他那扭曲的“艺术”面具彻底粉碎,剩下的只有困兽般的沉默和偶尔流露出的、对失败的不甘。
明仲坐在审讯桌后,眼神锐利如鹰隼,带着彻夜未眠的疲惫和压抑的怒火。旁边的记录员严阵以待。
“顾知行,‘魔术师’是谁?”明仲的声音冰冷,没有丝毫迂回,首指核心。红燕的痛苦,赵天佑的惨死,这一切的源头,必须揪出来!
顾知行抬起眼皮,浑浊的目光扫过明仲,嘴角扯出一个讥讽的弧度,牵扯到手腕的剧痛,让他吸了口冷气。“魔术师?”他沙哑地重复,声音像是破风箱,“呵呵……一个疯子,一个比我更疯的……收藏家。”
“名字!联系方式!”明仲的指节敲在桌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名字?”顾知行神经质地笑了笑,“重要吗?我们都只是代号下的幽灵。他叫我Scorpion,我叫他……Maestro(大师)。很贴切,不是吗?他才是那个真正懂得欣赏‘痛苦艺术’价值的人。红燕……是我最得意的作品,但也是他……预定的、最重要的‘艺术品’买家。” 提到红燕,他灰败的眼中又闪过一丝病态的狂热。
“买家?”明仲的眉头紧锁。
“当然!”顾知行仿佛找到了某种扭曲的倾诉欲,“你以为我的研究经费和那些昂贵的设备是怎么来的?Maestro提供了绝大部分!他欣赏我的技术,欣赏我对神经痛觉的极致探索!尤其是红燕的数据……她承受痛苦时,神经元释放的生物电信号,那种濒临崩溃边缘的独特‘频率’……被他称为‘绝望的咏叹调’,是最高级别的‘收藏品’!”
明仲强忍着将面前水杯砸到对方脸上的冲动,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怎么联系他?!”
顾知行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利弊,又像是在回味什么。最终,他颓然道:“‘深蓝回响’……一个加密的暗网节点。只有通过特定的‘邀请码’和动态密钥才能接入。每次都是他单向联系我,发布‘需求’或者‘欣赏’数据。像幽灵一样……神出鬼没。” 他报出了一串冗长复杂的字符组合,是最后一次接收指令的加密路径和动态密钥种子。
“他的真实身份?位置?”明仲追问。
顾知行摇头,带着一丝自嘲:“不知道。或许在世界的某个角落,欣赏着另一个‘艺术品’的毁灭?或者……就在羊城,在暗处看着我们?” 他顿了顿,浑浊的目光看向明仲,带着一种诡异的幸灾乐祸,“对了,他尤其……关注你和红燕。红燕是他的‘缪斯’,而你……是他最想看到的‘观众’,看着她一步步走向他设计的‘艺术巅峰’……痛苦,绝望,毁灭。”
明仲的心猛地一沉,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爬升。那个“魔术师”,不仅是幕后黑手,更是将他和红燕视为戏弄对象的、病态的观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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技术组办公室,灯火通明。
“深蓝回响……”技术组长老黄盯着屏幕上瀑布般滚动的代码流,眼镜片反射着幽光,“这家伙的反追踪手段是顶级的,用了至少七层洋葱路由加动态镜像跳转……顾知行给的密钥种子是临时的,对方肯定己经废弃了那个节点。不过……”他手指在键盘上飞舞,调出一个复杂的网络拓扑图,“我们反向追踪了顾知行实验室终端最后几次成功连接‘深蓝回响’的残留数据包流向,结合他提供的路径特征……信号最终汇聚的出口节点,指向东南亚!金三角区域!一个军阀割据的三不管地带!”
金三角!明仲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凝重。那片法外之地,毒枭、军阀、雇佣兵盘踞,环境复杂险恶,是跨国追凶最棘手的泥潭。
“能再精确吗?”
“很难。”老黄摇头,“对方很狡猾,出口节点是共享的公共网关,流量混杂。只能锁定大概区域,具置……需要实地摸排,或者……”他看向明仲,“等对方再次主动联系,或者……有新的线索触发。”
新的线索?明仲的心猛地一跳。他想到了红燕!那个“魔术师”最关注的“艺术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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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局专属医疗观察室。
红燕靠在病床上,脸色依旧苍白,但精神比之前稳定了一些。无名指的幻痛如影随形,成为她意识中永恒的阴霾。失忆带来的巨大空洞感依旧存在,对明仲、对自身身份的陌生感也未曾消退。但顾知行被捕带来的“安全”感,以及明仲无时无刻的守护(即使她仍不明白他为何如此),让她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明仲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平板,上面是老黄分析的“深蓝回响”网络节点图,最终指向金三角那片模糊的区域。
“红燕,”明仲的声音放得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引导,“顾知行交代了。那个一首藏在幕后,指使他伤害你的‘魔术师’,可能藏在这里。”他将平板递到红燕眼前,指着金三角的位置。
“魔术师……”红燕喃喃地重复这个名字。当这个代号传入耳中时,一股强烈的、冰冷的、带着极致厌恶和恐惧的寒意,毫无征兆地从她脊椎深处炸开!比面对顾知行(Scorpion)时更甚!仿佛这个名字本身就是一个触发深层恐惧的咒语!
同时,她右手的无名指根部,那沉寂了片刻的幻痛,如同被浇了滚油般再次疯狂燃烧起来!尖锐、冰冷、深入骨髓!这剧烈的痛苦伴随着一种强烈的精神冲击,让她眼前瞬间发黑!
混乱的记忆碎片再次如同海啸般汹涌而来!这一次,不再是模糊的环境或触感,而是……**手法**!
碎片一:一枚精致的戒指,戴在僵硬的手指上……内部精巧的微型结构在意识中放大……微小的爆破装置……精准的威力控制……只为炸断一根手指……制造“艺术品”……
碎片二:冰冷的针尖刺入皮肤……纳米虫……并非无差别破坏……而是精密的、有特定目标的神经节点侵蚀……制造永恒的痛苦……宛如最精准的酷刑……
碎片三:一种病态的……追求“仪式感”和“戏剧性”的布局……目标的选择……时机的把握……如同在舞台上精心导演一场死亡演出……
这些关于“魔术师”作案手法的、极具专业性和病态美学的认知碎片,如同锋利的玻璃,狠狠刺入红燕混乱的意识!虽然她依旧想不起“魔术师”是谁,想不起具体的案件,但这些关于“手法”的、烙印在职业本能深处的认知,却因为“魔术师”这个名字的刺激,开始缓慢地、艰难地从遗忘的泥沼中浮现出来!
“他……”红燕捂着头,忍受着幻痛和记忆碎片冲击的双重折磨,脸色惨白,冷汗涔涔,但眼神中却透出一种源自专业本能的、冰冷的锐利,“……追求……精准……仪式……痛苦……是他的……颜料……” 她断断续续,艰难地组织着词语,试图描述那些冲击她意识的碎片,“戒指……爆炸……纳米虫……节点……折磨……像……画画……”
明仲的心脏狂跳起来!他看着红燕痛苦却异常专注的神情,看着她眼中那抹属于“法医红燕”的、对犯罪手法本能的分析光芒!虽然记忆尚未恢复,但她的**专业本能**,她对犯罪者心理和手法的**认知能力**,正在被“魔术师”这个关键词强行唤醒!这是希望的熹微曙光!
“对!就是这样!”明仲强压激动,小心翼翼地引导,“继续想!关于他!关于他的习惯!任何细节!”
红燕痛苦地喘息着,努力在混乱的意识海中捕捉那些转瞬即逝的碎片。她的目光落在平板上那片金三角的区域,又看看自己剧痛的无名指,一个模糊的、不成型的念头闪过:那个魔鬼……就在那片无法无天的丛林里……用别人的痛苦……继续着他的“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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