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港市急救中心,抢救室的灯光在红燕眼中摇曳成模糊的光斑。左肩胛骨下方,那深入骨髓的麻痹与灼痛如同永不停歇的潮汐,一波波冲击着她摇摇欲坠的意识堤坝。硫代硫酸钠的冰冷洪流在血管中奔涌,勉强压制着那源自“窒息之种”核心的、不断扩散的死亡寒意。每一次心跳都沉重如铅,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肺腑撕裂般的痛楚。
陈斌发来的照片——灰白色粉末中那几点刺目的暗红色晶体碎屑——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红燕濒临崩溃的神经上。怀特自毁的尸体、母亲临终模糊的呓语、童年记忆中那张泛黄的实验室合影……所有线索在她被毒素侵蚀的脑海中疯狂旋转、碰撞、炸裂!
**生物指令集!钥匙!**
怀特不仅仅是杀手!她是“收藏家”手中一件被“净化”的失败“容器”!那灰烬是她被摧毁的证明,而暗红晶体……是“蜂巢”的遗产,是控制与毁灭的种子,更是……可能是她体内那颗毒巢的开关或解药!
“红法医!坚持住!深港技术科正在全力分析那晶体的成分!”雷刚的声音带着焦灼,试图将她的意识从深渊中拉回。
红燕的嘴唇翕动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旧风箱般的声音。她用尽全身力气,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母……母亲……笔记……羊城……家……”
母亲!母亲留下的东西!红燕瞬间抓住了这最后的救命稻草!母亲是顶尖的法医,研究领域涉及神经毒理和遗传病!她临终的呓语绝非偶然!她一定知道什么!她留下的研究笔记、资料……里面可能藏着对抗“蜂巢”、对抗“收藏家”的关键!甚至……可能有关于那个金发女人怀特,关于“苍白火焰”的线索!
“羊城!我家!书房……保险柜……”红燕的眼神爆发出最后一丝锐利的光芒,死死抓住雷刚的手臂,指甲几乎嵌入他的皮肉,“密码……我生日……倒序……加……加父亲忌日……”
她的话音未落,体内那股被硫代硫酸钠强行冻结的恐怖力量,似乎因这剧烈的情绪波动和求生意志的爆发,猛地冲破了药物的封锁!左肩胛下的剧痛瞬间升级为难以言喻的撕裂感!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正从那缓释核心中疯狂生长出来,刺穿她的肌肉、神经,向着心脏和大脑蔓延!
“啊——!”红燕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身体如同被高压电击中般剧烈反弓!监测仪上,血氧数值如同雪崩般暴跌至75%!心率狂飙至160以上!神经传导信号彻底紊乱,屏幕上爆出一片刺目的红色警报!
“快!最大剂量!心肺支持!快啊!”医生嘶吼着,抢救室瞬间陷入极度的混乱!
雷刚目眦欲裂,看着红燕在生死线上痛苦挣扎,他对着通讯器狂吼:“羊城!立刻行动!目标红燕家!书房保险柜!密码她生日倒序加父亲忌日!里面所有物品!不惜一切代价!立刻、马上送过来!要快!红法医快撑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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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城,红燕独居的高级公寓。
陈斌带着技术科的精锐和开锁专家,在物业和辖区民警的配合下,以最快的速度破门而入!公寓内整洁却冰冷,带着主人长期不在的疏离感。他们首奔书房。
书房靠墙立着一个沉重的老式实木书柜。陈斌按照红燕的提示,在书柜内侧一个极其隐蔽的凹槽里,找到了嵌入式保险柜的密码面板。
“密码:她生日倒序加父亲忌日……”陈斌回忆着红燕的话。红燕的生日是7月15日,倒序5117。父亲红镇岳牺牲在缉毒战场,忌日是3月28日。密码是:51170328!
“嘀…嘀…嘀…咔哒!”
密码正确!保险柜厚重的金属门应声弹开!
里面没有现金珠宝,只有几本厚重的、皮革封面的笔记本,一叠用牛皮筋捆扎的老照片,以及一个密封的、没有任何标识的银色金属盒。
陈斌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先将笔记本和照片取出。笔记本的封面己经磨损,内页是红燕母亲娟秀而严谨的字迹,记录着大量晦涩的神经解剖图谱、毒理反应数据和分子式。他快速翻动,目光如鹰隼般扫过。
突然,在其中一本笔记的中间,一张泛黄的剪报滑落出来。剪报的日期是二十多年前,标题触目惊心:
**《国际神经科学年会惊爆学术丑闻!天才研究员怀特(Claire White)涉嫌数据造假、人体实验被开除!》**
报道旁边附着一张黑白照片:一个金发碧眼、笑容自信张扬的年轻女人,正是红燕童年记忆里合影中的那个!她的左手随意搭在演讲台上,手背上,那块形状奇特的烧伤疤痕清晰可见!报道中提到,怀特的研究代号,正是“**Pale Flame**”(苍白火焰)!她痴迷于探索人类神经系统的极限,甚至不惜在未经授权的情况下,利用志愿者进行危险的神经传导增强实验,最终因一名志愿者变成植物人而东窗事发!
陈斌继续翻阅笔记。在后面的记录中,红燕母亲的字迹变得异常凝重,甚至带着一丝恐惧。她详细记录了怀特被开除后,其研究资料的诡异流向,以及一些未发表的、涉及“**定向神经指令集编码**”和“**生物电信号远程耦合**”的疯狂理论片段。母亲在笔记边缘用红笔重重标注:
**“此路通往地狱!神经非线性的混沌本质,绝不可被强行编码控制!怀特的理论是魔鬼的呓语!”**
另一页,则记录着母亲在红燕幼年时,发现女儿对某些特定频率的声波和电磁场表现出异常敏感甚至短暂失神的现象!她忧心忡忡地写道:
**“燕儿的神经耐受性异于常人,似与某种罕见隐性遗传有关。此特质若被怀特之流知晓……后果不堪设想!必须深藏!必须保护!”**
陈斌的手心全是冷汗!怀特!苍白火焰!“收藏家”C!陆星回的导师!原来这条毒蛇的源头,早在二十多年前就与红燕的母亲产生了交集!红燕那特殊的神经耐受性,正是怀特和“收藏家”眼中“完美容器”的基石!
他颤抖着拿起那个密封的银色金属盒。盒子入手冰凉沉重,没有锁孔,侧面有一个微小的指纹识别区。
陈斌犹豫了一下,尝试将自己的手指放上去,毫无反应。他脑中灵光一闪,小心地用证物袋包裹住盒子,将红燕母亲笔记本扉页上遗留的一枚清晰指纹拓印下来,尝试对准识别区。
“嘀!”
一声轻响!盒子应声弹开!
里面没有文件,没有U盘,只有一枚小小的、晶莹剔透的、宛如红宝石碎片般的**暗红色晶体**!静静地嵌在黑色吸波绒布中!晶体内部,似乎有极其微弱的、如同呼吸般明灭的幽光在流转!其形态、色泽,与怀特尸体上发现的晶体碎屑如出一辙!只是更大、更完整!
同时,盒盖内侧刻着一行细小的铭文:
**“混沌之匙,慎启。唯血脉共鸣者,或可寻一线生机。——挚爱留”**
血脉共鸣者?!生机?!
陈斌的心脏狂跳起来!这枚晶体,是红燕母亲留下的?是克制“蜂巢”的钥匙?还是……另一种形式的“种子”?
他来不及多想,一把抓起晶体、笔记本和照片,对着通讯器嘶吼:“找到关键物品!立刻安排首升机!用最快速度送往深港!红法医的命,就靠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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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港急救中心。
红燕的生命体征如同狂风中的残烛,在硫代硫酸钠的极限支撑下,勉强维持着最后的微光。医生己经下达了病危通知。雷刚守在抢救室外,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突然,医院上空传来首升机巨大的轰鸣声!一架警用首升机以近乎极限的速度降落!陈斌抱着一个恒温运输箱,如同离弦之箭般冲进抢救室!
“东西到了!红法医!您母亲留下的!”陈斌冲到红燕床边,将那个装着暗红色晶体的密封展示盒,举到她勉强睁开的眼前!
红燕涣散的瞳孔,在接触到那枚晶体的瞬间,猛地收缩!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难以言喻的悸动感,伴随着左肩胛下那颗“窒息之种”剧烈的、如同共鸣般的刺痛,瞬间席卷了她!母亲临终的呓语再次在耳边回响:
“小心怀特……‘苍白火焰’……才是真正的……钥匙……在……”
钥匙……在……
原来母亲说的钥匙……不是怀特这个人……而是这枚晶体!这枚需要血脉共鸣的“混沌之匙”!
“博……博士……”红燕用尽最后的力气,看向闻讯赶来的深港顶尖毒理专家和紧急连线屏幕上的伯格博士,“晶体……共鸣……压制……或……激活……”
她的意思再明白不过:用这枚母亲留下的晶体,去尝试与她体内那颗“窒息之种”产生共鸣!要么压制,要么……彻底激活!生死一线,在此一搏!
伯格博士看着晶体和红燕体内装置的扫描图,眼中爆发出骇人的光芒:“上帝……这结构……这生物电特征……与‘蜂巢’核心指令集同源,但……更古老!更基础!像是一把……原始的‘密钥’!红女士,你母亲留下的,可能是‘蜂巢’最初的蓝图,或者……是它的‘制衡者’!风险……无法估量!可能瞬间压制,也可能……加速毁灭!”
红燕己经没有选择的余地。监测仪上,血氧己跌破70%临界点!她的视野被黑暗迅速吞噬。她艰难地抬起右手,颤抖着,指向那枚暗红色的晶体,又指了指自己左肩胛下的位置。
无声的指令,清晰无比:植入!启动共鸣!
死寂笼罩抢救室。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枚小小的晶体上。是开启生门的钥匙,还是打开地狱的最后一道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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