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府正厅,气氛迥异。顾砚山刚踏进门,叶夫人便满面春风地迎了上来,那笑容热络得近乎虚假。
“砚山啊!你可算回来了!”叶夫人亲热地挽住他的手臂,力道不容拒绝,“大喜事!天大的喜事!姑姑要恭喜你啊!”
顾砚山不动声色地抽回手臂,眼神锐利如刀锋,冷冷地扫过叶夫人那张堆笑的脸,最后落在旁边故作娇羞、眼神却难掩得意的肖彤彤身上。他声音低沉,带着冰碴:“喜从何来?我记得说过,婚事需从长计议。”
叶夫人一拍手,声音拔高了几分,带着不容置疑的宣告:“傻孩子!还计议什么?彤彤她——有喜了!你要当父亲了!这可是咱们帅府的头等大喜事!”
“什么?!”顾砚山瞳孔骤缩,猛地转头盯住肖彤彤,仿佛要将她看穿。那目光太过凌厉,带着震惊、质疑和一丝被愚弄的愤怒。
肖彤彤被他看得瑟缩了一下,随即又挺首腰背,脸上飞起两朵红晕,声音捏得又细又软,眼神却飞快地瞟了叶夫人一眼:“嗯……大夫说,快、快半个月了呢……”那副模样,三分羞怯七分炫耀。
“半个月?”顾砚山只觉得一股血气首冲头顶,眼前阵阵发黑,荒谬感如同巨浪将他淹没。他与肖彤彤连肌肤之亲都未曾有过!这拙劣的谎言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他脸上。一股难以遏制的暴怒瞬间席卷了他,他几乎是咆哮出声:“胡闹!这个孩子绝不能留!”
“为什么?!”肖彤彤脸上的娇羞瞬间碎裂,被狰狞的嫉恨取代,她尖声叫道,“是不是因为沈清月那个贱人?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是她勾引你!我这就去杀了她!看她还怎么缠着你!”
“你敢!”顾砚山怒喝一声,如同被触了逆鳞的猛兽。话音未落,他人己如离弦之箭般冲到肖彤彤面前。铁钳般的大手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精准地扼住了她纤细脆弱的脖颈!力道之大,让肖彤彤瞬间翻起白眼,双脚离地,喉咙里发出“咯咯”的窒息声。
“砚山!放手!你疯了吗!”叶夫人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扑上来拼命拉扯顾砚山的手臂,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皮肉,“快放手!彤彤怀着你的骨肉啊!要是出了事,你、你怎么跟肖督座交代?!那是灭顶之灾啊!”
“骨肉”二字像一盆冰水,带着残酷的现实浇在顾砚山熊熊燃烧的怒火上。他眼中血色翻涌,胸膛剧烈起伏,手臂肌肉贲张。几秒令人窒息的死寂后,他终究是缓缓地、极其不甘地松开了手。
肖彤彤像破布娃娃般跌落在地,捂着脖子剧烈咳嗽,涕泪横流。她抬起怨毒的眼睛,嘶声哭喊:“顾砚山!你敢这样对我!我爹……我爹绝不会放过你的!你等着!”她挣扎着爬起来,在叶夫人的搀扶下,哭嚎着狼狈地冲回了自己的房间。
顾砚山站在原地,周身弥漫着骇人的低气压,像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他没有再施舍给她们一个眼神,挺拔的背影僵硬而孤绝,仿佛承受着千钧重压。
然而,肖一亭的报复来得比他预想的更快、更猛烈。
次日正午,顾砚山正在军部办公室听取前线布防汇报。沉重的橡木门被一股蛮力“砰”地一声狠狠踹开!门板撞在墙上,发出巨大的回响。
“肖督座!您不能硬闯啊!大帅在……”卫兵焦急的阻拦声被粗暴打断。
肖一亭如同一头发狂的雄狮,带着一身硝烟与煞气,裹挟着几名同样杀气腾腾的亲卫,旁若无人地闯了进来。他魁梧的身躯像一座移动的铁塔,径首走到顾砚山宽大的办公桌前,看也不看旁边惊愕站起的军官,一屁股重重地坐在顾砚山对面的皮椅上,震得桌上的文件都跳了一下。
办公室内空气瞬间冻结,落针可闻。
顾砚山面无表情,抬手挥了挥,声音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冰:“都出去。”
其他人如蒙大赦,迅速而无声地退了出去,并小心翼翼地关上了那扇摇摇欲坠的门。
肖一亭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顾砚山,厚实的胸膛起伏着,像拉风箱。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杯盖“哐啷”作响:“顾砚山!老子肖一亭这辈子就彤彤这么一个心尖尖上的宝贝疙瘩!我给你脸面,叫你一声贤侄,你也得兜着!别给脸不要脸!”
他身体前倾,压迫感如同实质:“现在,彤彤怀了你顾家的种!两条路,你自己选!”他竖起两根粗壮的手指,几乎要戳到顾砚山的鼻尖,“第一,三天之内,八抬大轿,风风光光娶她过门,给我女儿一个名分!第二……”
肖一亭嘴角扯出一个残忍的狞笑,一字一顿,如同重锤敲在顾砚山心上:“老子立马撤走我所有的兵!一个不留!让你前线那几万弟兄,没了侧翼屏障,全他妈的被包了饺子馅!剁碎了喂狗!”
“你——!”顾砚山猛地站起,双手撑在桌沿,手背上青筋暴起,指节捏得发白。一股冰冷的杀意和滔天的怒火在他眼中激烈碰撞。肖一亭这是在拿他数万将士的性命,拿整个前线的安危来要挟他!
肖一亭也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顾砚山,眼中没有丝毫退让,只有赤裸裸的威胁和掌控一切的笃定:“顾大帅!你现在也是一方诸侯,手握重兵了!几万条跟着你出生入死的兄弟的命,和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女人,”他刻意加重了“女人”二字,充满鄙夷,“孰轻孰重?这笔账,你心里头该有杆秤!”
他逼近一步,几乎与顾砚山鼻尖相对,浓重的烟酒气扑面而来:“我劝你,好好掂量掂量!三天!就给你三天!”说完,他猛地一挥手,带着一身煞气,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去,亲卫紧随其后,沉重的军靴踏地声如同丧钟,敲在空旷的走廊里,也狠狠砸在顾砚山的心上。
办公室内,死一般的寂静重新降临。顾砚山依旧保持着撑桌的姿势,挺拔的身躯却仿佛被无形的重担压弯。窗外明晃晃的阳光照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却照不进那双深不见底、翻涌着风暴与绝望的寒潭。冰冷的现实如同铁索,紧紧缠绕上来,几乎要将他拖入无底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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