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心门深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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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心门深锁

 

疾驰的汽车内,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车窗紧闭,隔绝了外面的喧嚣,却隔绝不了车内汹涌的情绪。沈清月僵硬地坐在副驾驶座上,身体紧贴着车门,尽可能地拉开与顾砚山的距离。她偏头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眼泪无声地、大颗大颗地滚落,沿着苍白的脸颊滑下,洇湿了衣襟。 她紧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呜咽,只有微微颤抖的肩膀泄露着内心的崩溃。

顾砚山紧握着方向盘,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几次侧头看她,看着她无声流泪的样子,那晶莹的泪珠仿佛滚烫的烙铁,灼烧着他的心。 他心疼极了,也懊悔极了。趁着红灯,他猛地伸出手,想要将她拥入怀中安抚。

“别碰我!”沈清月像受惊的兔子般猛地一缩,用力甩开他的手,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无法抑制的颤抖。她的抗拒如此明显而激烈,让顾砚山的手僵在半空。

汽车终于驶回督军府。车子刚停稳,沈清月便猛地推开车门,头也不回地朝着西苑的方向跑去,脚步踉跄而决绝。

“清月!”顾砚山立刻下车追上去。

沈清月冲进房间,“砰”地一声巨响,狠狠甩上了门!随即传来门栓落下的声音。

“清月!开门!”顾砚山拍打着厚重的木门,声音带着焦急和从未有过的低姿态,“你把门打开!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解释?”门内传来沈清月带着哭腔的、充满了绝望和愤怒的嘶喊,“还有什么好解释的,顾砚山?!你这个彻头彻尾的骗子!大骗子!”她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声音因激动而破碎:“难怪…难怪昨天你让张副官像看犯人一样守着我!你是怕我知道!怕我知道你昨天风风光光地娶了肖家大小姐,做了肖督军的乘龙快婿!是不是?!如果不是今天…今天在大街上撞见了,你要瞒我到什么时候?!是不是要等我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看着你和她出双入对,看着你的孩子出生?!”

“清月!你冷静点!”顾砚山的声音充满了痛苦,“这件事是我不对!我不该瞒着你!但我真的有苦衷!我有不得己的苦衷!你开门,我慢慢跟你说!”

“苦衷?!”沈清月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尖锐的讽刺,“把人家肚子搞大了的苦衷吗?!顾砚山,你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你!”“肚子搞大”这几个字像刀子一样捅进顾砚山心里,也彻底击溃了沈清月最后的理智。

“清月,你别这样…”顾砚山的声音沙哑,带着深深的疲惫和恳求,“我知道你恨我,怨我…但我对你的心是真的!我爱你!肖彤彤她…她想要的只是那个虚名,给她就是了!我的心,我的命,都只在你这里!清月!”

“你这样的爱我不要!”沈清月哭喊着,声音里是彻骨的悲凉,“太脏了!太廉价了!顾砚山,你走!走啊!”

门内只剩下压抑的、撕心裂肺的哭声。

门外,顾砚山高大的身影颓然僵立。他沉默了片刻,缓缓后退几步,在院中冰冷的石凳上坐了下来。夜色渐深,寒露侵衣。

“好。”他对着紧闭的房门,声音低沉而坚定,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执拗,“你不开门,我就在这里等着。等到你愿意听我解释为止。”

他像一尊凝固的石像,在冰冷的石凳上坐着。 深秋的寒气透过单薄的军装渗入骨髓,他却浑然不觉。深邃的目光始终焦着在那扇紧闭的门上,仿佛要将它望穿。 烟一支接一支地点燃,猩红的火光在浓重的夜色里明明灭灭,如同他煎熬的心。他知道,这道心坎,在沈清月心里,深如沟壑,难以轻易跨越。他需要时间,也需要一个机会,一个能让她冷静下来听他说话的机会。哪怕要用这种方式,用他的痛苦和等待来证明。

门内。 沈清月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哭累了,只剩下无声的抽噎和深入骨髓的疲惫与冰冷。 她抱着膝盖,将脸深深埋进去。房间里没有点灯,一片死寂的黑暗。 窗外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惨白的光斑。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 那个曾经为她涉险、将她视若珍宝、口口声声说爱她入骨的男人,为什么会这样对她?那炽热的眼神,温柔的拥抱,生死相随的誓言…难道都是假的吗?都是精心编织的谎言吗? 如果爱她,怎么能一边抱着她温存,一边转身去娶别的女人?原本想让他一起调查母亲的死因为她报仇,现如今,他跟肖彤彤己经成了一家人,而叶夫人,也成了他的姑姑?巨大的背叛感和被欺骗的羞辱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反复冲刷着她脆弱的心防。他真的爱自己吗?还是…自己从头到尾,都只是他权力游戏里一枚好用的棋子?或者…一个用来缓解毒性的药引? 这个念头让她不寒而栗,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收紧,让她几乎窒息。

午夜的西苑陷入死寂,连虫鸣都噤了声。就在这时,一股极其诡异、甜腻到令人作呕的异香,毫无征兆地、浓烈地弥漫开来!这香气霸道地钻入鼻腔,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阴冷,瞬间驱散了房中残存的草药清气。

门外传来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困兽濒死的低吼!随即是重物倒地的闷响声音!

蜷缩在地的沈清月身体猛地一颤,几乎是本能地想要起身,但随即,那股被欺骗的冰冷恨意又死死攫住了她。蚀骨香…今天是十五! 这个认知像冰锥刺入脑海。她僵硬地躺着,指甲深深抠进掌心,逼迫自己不去听,不去想。

“砰——!!!”

一声巨响,仿佛惊雷炸裂在死寂的午夜!她房间那扇并不算厚重的木门,竟被一股狂暴到非人的力量从外面生生踹开!碎裂的木屑飞溅,门板歪斜地挂在门框上,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月光惨白,勾勒出一个站在门口、如同地狱修罗般的身影。顾砚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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