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兽瞳迷渊 魂契再绽

寒江城的石板路在记忆古兽的咆哮中如沸腾的岩浆般剧烈起伏，裂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将路面撕扯得支离破碎。陈砚握紧重新凝结的冰晶面具，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面具上的新纹路突然渗出幽蓝的光液，顺着纹路蜿蜒而下，在面具边缘汇聚成细小的光点，仿佛在发出无声的警报。远处的山脉如同被巨斧劈开，巨大的缝隙中传来沉闷的嘶吼，一只覆盖着青铜鳞片的巨爪破土而出，鳞片表面布满岁月侵蚀的沟壑，爪尖滴落的黏液腐蚀着地面，腾起阵阵刺鼻的白烟，所到之处，石板瞬间熔化成黑色的残渣。

当记忆古兽完整现身时，它足有十层楼高，琥珀色的竖瞳如两轮巨大的太阳，瞳孔中流转的星云不断变幻，映出每个人心底最恐惧的记忆画面。陈砚的心脏猛地一缩，他看到自己跪在满地狼藉的圣树下，怀中抱着逐渐透明的云漪，无论怎么呼喊，她都在他的臂弯里消散成点点星光。“别看！” 阿凛的警告声被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彻底淹没。古兽展开遮天蔽日的羽翼，羽毛间垂落的不是翎羽，而是无数蜷缩的人脸 —— 那是被吞噬记忆者的魂魄，他们空洞的眼神中充满绝望，随着羽翼的扇动发出凄厉的哀嚎，如同千万根细针同时扎入众人耳膜。

雪璃的冰弓自动凝结在手中，弓弦上原本跃动的希望之光突然黯淡。她正要拉弦，弓弦上却浮现出祖父被混沌侵蚀后挥斧砍向她的画面。祖父眼中闪烁着疯狂的红光，嘴角扭曲成可怖的弧度，冰冽的寒光映照着她惊恐的面容。“不...” 雪璃的声音带着哭腔，冰弓应声碎裂，锋利的冰晶如刀片般划破她的脸颊，鲜血滴落的瞬间，她竟看到自己的血液里漂浮着逐渐消失的家族记忆，那些儿时在冰灵族祭坛嬉戏的画面、祖父教她拉弓的场景，正如同泡影般破碎。

陈砚的光尾本能地护住众人，尾尖刚触及古兽散发的气息，鳞片上的银光便开始迅速褪色。他的视网膜上疯狂闪现支离破碎的画面：云漪的笑容彻底模糊，只留下一个淡淡的轮廓；母亲温柔的声音变成尖锐的耳鸣，震得他头痛欲裂；甚至连自己吹奏玉笛的动作都变得陌生，仿佛从未学过。更可怕的是，他发现自己正在遗忘如何使用影武者的力量，冰晶面具上的光纹开始黯淡，那些曾经熟悉的符文变得晦涩难懂。

就在众人陷入绝望之际，寒江城的阴影中浮现出数十道身影。为首的女子身披缀满记忆水晶的斗篷，每颗水晶都囚禁着一只发光的光蝶，光蝶翅膀扇动时，水晶表面泛起涟漪般的光晕。她抬手间，一枚水晶发出清脆的鸣响，如同天籁之音，古兽的攻击突然停滞，巨大的身躯在空中僵住。“星渊殿的余孽还没清干净，就急着唤醒这头怪物？” 她的声音像是冰层断裂，带着刺骨的寒意，“让我来教教你们，如何驯服记忆的野兽。”

阿凛的古籍剧烈震颤，书页发出 “哗啦哗啦” 的声响，空白页上渗出一行血字：“镜瞳司，掌控记忆流动的古老组织。” 他还来不及提醒同伴，神秘女子己抛出七枚记忆水晶，水晶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组成北斗七星阵。水晶折射出的光芒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张光网，将古兽笼罩其中，竟将它瞳孔中的星云暂时封印。古兽发出愤怒的咆哮，震得众人耳膜生疼，地面再次剧烈震动。但它的反击来得更快，张开巨口，喷出的不是火焰，而是粘稠的记忆浊流。浊流如黑色的潮水般涌来，接触到的城民瞬间僵住，他们的眼神变得空洞，记忆如同被倒带的影像，从成年退化为幼年，最终变成失去所有记忆的躯壳，如同行尸走肉般在街道上徘徊。

“用记忆茧包裹浊流！” 初代圣女转世突然抓住陈砚的手，她掌心的温度让核心种子再度苏醒，种子散发出柔和的光芒，照亮了陈砚苍白的脸庞。陈砚强忍着记忆流失带来的剧痛，只觉脑袋仿佛要被撕裂，每使用一分力量，就有一段记忆从脑海中消失。他将玉笛凑到唇边，吹奏出变调的《镇魂调》。这次的笛声中融入了镜瞳司水晶的鸣响韵律，音波所到之处，记忆浊流被编织成半透明的茧，茧中隐约可见城民们逐渐稳定的记忆。可随着茧的成型，他发现自己对雪璃和阿凛的部分记忆正在消失，那些并肩作战的画面变得模糊不清，他们的笑容、声音，都在快速远离他的记忆。

神秘女子趁机接近古兽，她的水晶项链突然全部爆裂，释放出的记忆洪流如决堤的洪水，冲击着古兽的鳞片，竟在鳞片上腐蚀出伤痕。“原来你也被星渊殿种下了记忆枷锁。” 她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取出最后一枚血色水晶，“就让我来帮你解脱 ——” 然而，水晶刺入古兽额头的瞬间，古兽突然发出悲怆的嚎叫，声音中充满了痛苦与不甘。它的竖瞳中浮现出初代守护者封印它时的画面：圣树下，年轻的守护者面色坚毅，将自己的心脏剜出，鲜血染红了地面，他将心脏注入古兽体内，轻声道：“当混沌再度苏醒，就让我的痛苦，成为守护的最后防线。”

“停手！它是守护者的一部分！” 陈砚的光尾如闪电般缠住血色水晶，却在接触的刹那被记忆反噬。一股强大的力量涌入他的意识，他的眼前一片黑暗。再次睁开眼时，竟身处初代守护者的记忆深处：圣树郁郁葱葱，树下站着年轻的守护者，他的眼神中满是温柔与坚定。“这是我最后的守护...” 守护者的声音在陈砚耳边响起，随后，他将心脏放入古兽口中，古兽发出一声长啸，化作一道光芒消失在天际。陈砚这才明白，这头古兽竟是初代守护者为守护两族，将自己的部分力量与记忆转化而成的封印容器，它承受着无尽的痛苦，只为等待混沌再次降临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