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大家伙吃的开开心心，使得应不染也更有干劲。
这天钱九拖了三辆驴车在如意茶馆门口停下，还未敲门，应不染推开门同他温婉一笑，“哟今日来这么早，莫不是怕我卷‘菜’跑路。”
话是开玩笑的话，她退到一边迎钱九进来。
他乐呵呵，“应娘子可真会开玩笑，我这人说话糙，说的话没那么好听，到时候可别介意。”
应不染首呼哪里哪里。
“酱菜可都给你备好了，品质仍同上一批的一样，只不过我近来腌制了一批新品，不知钱老板可有兴趣？”应不染神秘兮兮说道。
钱九一怔，下意识道：“看来我在染姑娘这儿都要成被宰的那位了。”
跨进门，钱九被眼前的场景晃了晃双眼，满脸的不可置信，比刘姥姥进大观园还要夸张，下巴掉的没眼看，他呜呜半天硬是没有蹦出一个字。
应不染在一旁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没觉得有什么好惊掉下巴的。
摊手，这有啥的。果然在大宋待久了，一惊一乍的人还真不少，前些日子，同石大哥搭伙卖夜宵，他掂量手中的钱袋子，也是像钱老板指着自家院子这般的表情。
“染姑娘，你这茶馆莫不是有贵人相助，怎么和我第一次见得大不相同。”好半天钱九才缓过那股震惊劲。
应不染指着地上的草坪：“钱老板你是说这些草坪是不？是有一回收摊，有一位异域来的外商，我瞅着他身上没几个兜子，衣服破破烂烂的，想着要收摊回家，有好些粥和腌黄瓜，就盛了一大碗给他，他吃好我也正打算走，突然追上我的摊车交给我一袋种子，说什么草种子，那时没多想就道了谢谢回家了。”
起初她从那位异域商人中拿到这包草种子，完全没有多想，未曾想到有一天这袋种子会不吭声的发芽。
凑巧撞见这发了芽的草种，手头也算宽裕，想着自己又有酱菜的订单，这修缮院子的事情当然就要交给专业的人，完工后，又逢小雨，这才得以有今日钱九如此夸张的表情。
这什么狗屎运气，全然都被这小女娃占了去。
他寻思要是自己能有此等运气，酒楼还怕没有客源！
思及此，应不染同他招了招手，招呼钱九赶忙来这儿看他订的那批货。
“染姑娘，”他的话还未说完，应不染打开那罐酸黄瓜的缸，一股酸酸的味道扑鼻而来，冲进他的鼻腔占据所有空隙，“这……这味道属实难以置信！”
应不染垂眸，松了一口气，所幸自己的手艺被认可。
心中的那块土地，埋下的小小种子，在钱九的认可下在慢慢发芽。
从钱九那天朝自己下单酱菜开始，她趁着帮应诚诚买家具的空档，独自一人外州桥中心地带走了一遭。
在钱记酒楼打转了一圈，象征性地点了几份招牌菜，起初品尝味道方面是周边大大小小的小饭馆比不了的。
可他这菜大多数偏油腻，偶尔光顾还行，要是想长久以往的抓住人流量，那在菜品方面就要多多下功夫。
来大宋这么久了，她也或多或少了解到当地人的饮食是个什么情况，这肯定比不了现代的。
相较于现代人的饮食，他们更多的是偏向于时令，比起现代的一日三餐，这里大多数是一日两餐，可随着政令的颁发，应不染好几次窜邻居的门时，也撞见过一日三餐的。
正因为这样，她在菜品的研发方面更加注重时令这一因素，好吃的菜品眼花缭乱，但称心如意的菜品万里挑一。
一个有头脑的餐饮工作者，注重的不是亏本，而是如何抓住客流量。
蓦然，钱九在她眼前挥了挥手，心里一惊，思绪回神，他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染姑娘要不这个也一并卖给我？”
应不染本想着卖个人情，将这缸酸黄瓜赠与他，可他这般要求，不如自己也做个顺水人情，嘴角微扬：“好呀，不过钱老板把这酸黄瓜买去不知又要做什么菜肴？”
这个问题可把钱九问住了，头脑一热光顾着这酸黄瓜新颖，全然没考虑清楚买来后该用在何处，想着，钱九惭愧地低下头。
她见钱九这模样，果真同她猜测的一般，这是图她酸黄瓜别处没有，贵在新颖。
人就是这样子，总以为自己势在必得的东西，旁人还未出价便抢先拿下，以为自己占据了主导权，未曾料到，实则主权让在狡猾的商人手中。
她唇角含笑，眼神柔和起来，一股子在商言商的味道溢出：“我想同钱老板做个交易。这交易的好处就是，我帮您的钱记酒楼定制一份新菜单，且这新品酸黄瓜这在您家销售。不知钱老板可否有兴趣了解一下，这单生意？”
这笔交易她势在必得，经她这几日的考察，随着酷暑来临，钱记酒楼大多数菜品的销售量竟比不上周边的小饭店，再叫上这几日的酱菜引流，才稍有迂回的余地，可时令难料，不革新怎能留住食客的胃。
钱九皱着眉头，手不停在衣角来回婆娑，眼神来回游荡，心里泛起阵阵犹豫，显得他对于应不染这交易不知是否要与之合作。
拿现在的情况来讲，他同应不染好比商道中的天秤，他处于弱势谈判的能力微乎其微，而应不染的情况与他截然相反，她位于有利的一端，不论怎么来看，获利多的是她，谈判胜算她的也是她。
纠结之余，他还是遵从本心，伸手呈一个握手姿势，应不染眼前一亮，立即握上。
“钱老板英明，那就合作愉快了！”
她笑意印在嘴角，镌刻在此，是难以复刻的喜悦。
经年以后，钱九看着堪比自己酒楼的如意茶馆，才知晓应不染此刻的笑究竟意味在何。
钱九把几大缸酱菜都搬运拖走，送别钱老板，应不染又回到小厨房忙碌。
他掀开车帘的一角，如意茶馆崭新的牌匾渐渐模糊，首到看不清了才放下帘子。车内，他低头思索，也不知他这个决定是对还是错，转念一想，商人嘛，贵在一个字——“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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