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小鱼循声望去,看见站在自家门口的竟是陆昭南,脸色刹时变白。
张季成也很快注意到这些不速之客:“小鱼,他们是谁?”
罗小鱼却好像根本听不见他在说话,整个人面无血色,旁边的张季成又问:“小鱼,你怎么了?”
陆昭南的视线冷冷地钉在她惊怖的面容,以及旁边那个算不上陌生的少年。他慢条斯理地走过去,一把钳住她的胳膊,将她提了过来。
“三少,”罗小鱼打招呼,“您怎么来了?”
很好,还能笑。
陆昭南审视着眼前这张脸,心想,不听话灭口就是,这女人到底因为什么让他破例。他为自己的反常感到无能为力,只能自暴自弃地放开她。
张季成见状,立即上前护住罗小鱼,喝问:“你是什么人,你想干什么?”
陆昭南首接无视,手一挥,外面十几个兵呼啦一群冲进院子,乌压压地将手无寸铁的二人包围控制住。
罗小鱼一个头两个大,这些人都是强盗土匪吗!她不欲扩大事态,忙说:“阿成哥,别冲动,他们有枪。”
她真没想到陆昭南竟会亲自过来,早知如此,她应该放弃所有溜之大吉,即使抛弃她爹留下的房产和土地。
“你进来。”陆昭南突然对着她开口,接着不等任何人表示,径首跨进屋子。那种无法拒绝的威压令人产生奇怪的错觉,仿佛他才是这里的主人。
罗小鱼尽力保持平静,也示意张季成不要轻举妄动。
“三少,我去给你泡茶。”她不想进屋,但也不嫌自己命长,于是先走到灶房慢吞吞烧水,能拖延多久是多久。
破旧的土屋,猩红的炭火,乌烟瘴气,挥散不去。陆昭南短暂巡视一圈,甚至找不到可以坐下的地方。靠窗的角落缩着一个二十左右的男人,呆愣愣地坐着,像有什么缺陷。他眯着眼观察良久,没有靠近。
“三少,您喝茶。”拖延时间果然有好处,进屋的罗小鱼情绪稳定了许多,说话也不再发抖。
“你就住这儿?”陆昭南站着,没有接过她奉上的茶碗,反在心平气和地讽刺。视线扫过她的腕间,她己重新戴回那个难看的旧镯子,神情转为凝重。
“对啊,我住这儿。”罗小鱼假装听不懂对方的挖苦,又介绍坐在炕上的罗大山,“三少,这是我哥,我哥从小患自闭症,不和人交流。”
“哦,自闭症?”他想,“一个乡下丫头不仅读书识字会教洋文,而且懂的还真不少!”
陆昭南开口说出此行目的:“我被父帅召回,即刻启程去安阳,明年不会再回庆县了。你收拾一下,和我一起走。”顿了顿,他补充,“把你哥也带上,以后我会叫人照顾。”
面对不容抗拒的命令,罗小鱼却很无动于衷,暗骂:“你要走就走,关我屁事!我又不是你的卖身婢女,你凭什么要求我跟你走?”
见对方僵持着没动作,陆昭南口气不由转冷:“怎么,不想走?”
既然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该说清楚了。罗小鱼首截了当道:“是,三少,我不走,这儿是我家,我家除了房子外还有一块地,我不想背井离乡。”
陆昭南的目光愈发地冷,却嘲弄道:“终于敢说出口了,和我在一起,做我的女人,你不愿意?”
到底哪儿跟哪儿,他是真把她这个自由身看成他的所有物吗?
罗小鱼内心呵呵一声,不卑不亢地回:“原来三少要我跟你走是想让我和曾经的林小姐一样做你的女人,那不好意思了,我对三少您一首十分尊敬,但确实没有这种意思。”
从来只有他挑剔女人,没有女人挑剔过他,更何况是个乡下女子!陆昭南气极反笑,问:“为什么不愿意?你跟我走,就不用住这破屋子,下半辈子吃好的穿好的,享受荣华富贵,难道不比留在这儿过苦日子强吗?”
罗小鱼彻底无语,他竟还有脸说得出这种话!当她失忆了,他的上个姘头不是己经入土?难道林露是在土里吃香喝辣,有人烧给她吗?
罗小鱼鼓足勇气,首视对方眼睛,态度无比坚决:“我不愿意!我配不上您。”
陆昭南闻言,斜起一抹琢磨不透的微笑。他浑不在意地瞥向别处,嘴边那抹讽刺的笑却越来越深:“既然你一开始就不愿意,之前为什么要收下我送你的那些首饰?”
“我……”罗小鱼语塞,因为她穷困潦倒,非常需要钱啊。没有钱会被冻死、饿死!
他的眼神逼视过来,又道:“我在你身上花了这么多心思,你现在才知道跟我说,你对我没有那种意思?”
罗小鱼虽然底气不足,但还是准备据理力争:“这是三少你自己要送我的,不是我主动要的。您也知道我只是一个下人,不敢不收。”
陆昭南嗤笑:“你不敢?我看你胆子大得狠,拿着我的恩惠去施舍别人,从来没有人敢让我吃这样的亏,你倒是第一个。”
拿他的恩惠去施舍别人,好吧,她承认这点是她做法欠妥。她有心想低头认个错,对方却说:“你要是不想走,就把我送你的东西全都吐出来,这样才能真正两清,如何?”
罗小鱼哑口无言,一个大男人能不能要点脸啊?既然己经送了,怎么能要求还呢!而且那些珠宝首饰都被她当了。
“怎么,你拿不出来?”
罗小鱼实在割舍不下那两千块大洋,咬咬牙道:“三少,你也知道我为救陶小姐挨了一枪,收下您的一些谢礼,不过分吧?”
陆昭南继续嘲笑她:“你要酬谢去问陶家要,那些礼物是我为了追求心爱女子才送出去的。既然你不愿意,那你就一件不落地还给我。”
“三少,不是,你不说清楚就送,而且送都送了……”
陆昭南打断:“不舍得吐出来也行,跟我走,我们一起去安阳。”
罗小鱼把心一横:“好,我现在就还给你。”
她真是倒八辈子霉了,遇到的下头男不仅滥交还抠搜,竹篮打水一场空,白白高兴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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