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薪火映心,神藏启道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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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薪火映心,神藏启道宫

 

第二十二章:薪火映心,神藏启道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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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筐角落,那只粗陶罐表面鬼脸血纹的光芒黯淡下去,如同野兽闭目蛰伏,罐口边缘与青铜面具嵌入处纠缠的三色光丝也随之隐没,只剩沉凝的冰冷滞重感弥漫在茅屋的角落。叶倾仙剧烈的心跳渐渐平复,捂住小腹的手慢慢松开。初时的惊悸如同退潮后岸边的碎石,被巨大的茫然与一种被掏空般的疲惫取代。

她看着地上的陶罐与面具,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满是油污的手,再看向旁边角落里,阿草还紧紧攥着那根光溜溜的竹签,小小鼻翼因刚才的紧张微微扇动。

找哥哥。

这个念头,如同烙印在灵魂最深处的冰冷星辰,重新照亮了那片茫然疲惫的黑暗。她不能怕。怕了,哥哥就永远回不来了。

啪嗒!

一滴滚烫的油珠从叶倾仙啃兔腿时沾满油的下巴滴落,砸在她刚捂过小腹的左手指尖。

“发完了?”姜老头的声音懒洋洋地响起,带着一种洞察一切的戏谑,“怕了腌菜坛子盖,还怎么去找神朝的麻烦?拿来腌咸菜都嫌它晦气!”他走到歪在墙角的破陶罐边,又随意地用脚尖拨弄了一下,罐身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拿来!”老头伸出手。

叶倾仙微微一颤,油乎乎的小手紧了紧,最终还是极其缓慢地抬起手,将指间那根啃得光洁无比、甚至透着玉石般莹润光泽的巨大兔腿骨递了过去。

“嘿!”老头像是没看到,却一把抓住了她沾满油腻的细瘦手腕!如同铁箍紧扣!另一只枯瘦大手顺势扣在她微微鼓起、刚刚经历“坠落”后莫名空虚的小腹位置!(避开了那玉丝药泥缠绕的伤臂)

“想找东西?肚子里少了二两油水就瘪得像晒干的海棠?”他唾沫横飞,几乎喷在叶倾仙脸上,“空着肚子能打架?能爬山?能一脚踹开神朝的大门?!笑话!”他粗糙的手指在她小腹处隔着薄薄的青灰麻衣,带着一种灼热穿透力狠狠一按!

这一按,叶倾仙感觉一股滚烫的劲力瞬间穿透衣衫,精准地刺入腹下那片死寂的“海”!如同投入熔岩的火星!

嗡——!

轮海深处,那口沉寂的吞天魔瓶猛地一颤!瓶壁上泪痕状的魔纹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幽光!并非之前那种贪婪的吞噬欲望,更像是一种被外力强行唤醒、带着冰冷秩序意志的剧烈共鸣!

“呃啊!”一股极其尖锐、仿佛将灵魂放在磨盘上碾磨的撕裂感瞬间从腹下爆炸!比之前的反噬冲击更甚百倍!剧痛让叶倾仙惨叫出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弓起!眼神涣散!刚刚平复的胃袋如同被无形巨手狠狠攥住、揉搓!腥甜的液体瞬间涌上喉咙!但——

咕噜噜——!!!

一阵比刚才更汹涌、如同万顷淤泥在深渊底部疯狂搅动的巨响,从她腹中轰鸣而出!那被魔瓶强行“吞”下去的肉食浊气,在这股灼热外力与瓶体内部道纹意志的共鸣挤压下,竟然开始了剧烈的……炼化!

滚烫的“油污”被强行剥离!油腻的浊气被绞碎!剩下最精纯的一丝生命精气,如同被烧红的铁钳从淤泥深处夹出的一点微弱星火!随即被瓶壁上那道疯狂闪动的灰玉泪痕魔纹——狠狠拽住!拖了进去!如同投入熔炉的最后一粒薪柴!

轰——!!!

魔瓶猛地向内收缩!瓶体上那些纵横交错、如同蛛网般的裂痕,在这瞬间强行融合了一丝!那点星光般的肉食精气消失在魔纹深处,并未彻底滋养魔瓶,反而转化成一股带着微弱“生气”的能量流!

这股微弱到几乎不可查觉的“生气”,如同初春融化冻土的第一缕暖流,顺着冰冷的经脉反哺而上!微弱却坚定地冲刷着叶倾仙那条被玉丝固定、裹着黑色药泥、碎裂骨茬狰狞外露的右臂创口!

“嘶……”叶倾仙倒吸一口凉气!右臂深处那无休止的冰毒蚀骨剧痛与骨骼摩擦的撕裂感,竟然被这丝微弱暖流带来的麻痒取代了!仿佛无数新生的嫩芽在断裂的骨茬深处疯狂钻营、交缠!速度远超之前!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骨头碎茬正被一股冰冷粘稠、如同岩浆般沉重的力量牵引着,艰难却又无比精准地向中心靠拢!愈合!

轰——!!!

与此同时!那股强行引动魔瓶共鸣炼化生机的灼热外力,在压榨出这一点星光般的生气后,猛然化作一股狂暴的怒涛洪流!顺着叶倾仙的经脉,逆流而上,首冲那道盘踞在她轮海尽头、早己被她推开一丝缝隙的道宫之门!

砰!!!!

一声无形的心灵巨响!

那扇沉重如神山的道宫巨门,被这狂暴怒流裹挟着那点源自魔瓶反哺的微弱生气,狠狠撞开!

混沌初辟!神念空间骤然扩张!一缕带着冰冷吞噬意韵的“气息”,如同一颗渺小却凝实的漆黑种子,在那片混沌深处扎下根须!随即,一种源自生命本源深处的、如同大幕初启的宏大道音——在混沌中轰然回荡!

那是——

心之神藏!道宫第一神藏启!

心藏神!主掌一身之念!心火不熄,神念不灭!这一刻,她体内枯竭的生命本源被强行点燃了一丝微弱却真实不虚的心火!道宫境界,终于不再是虚无的门槛!心火神藏初开!

但这“点燃”带来的,是更加恐怖的反噬!那强行轰击道宫大门的灼热洪流并未消失,而是在撞开神藏的瞬间,仿佛失去了所有约束,在她五脏六腑中轰然炸开!

“噗——!!!”叶倾仙再也支撑不住,一口带着浓烈灼烧感、甚至夹杂着点点火星般的暗红色淤血,猛地从喉咙深处狂喷而出!正好喷在老头扣着她小腹的那只枯瘦手掌上!瞬间发出轻微的“滋滋”声,甚至冒起了一缕青烟!

老头的手掌却纹丝不动,甚至连一点油皮都没破开,只有那粘稠的污血顺着他布满泥垢沟壑的指缝缓缓流淌而下。

“呵……废物!”老人猛地松开钳制,声音冰冷如刀,看着面前在地、剧烈喘息、口鼻溢血、眼神涣散濒临昏厥的小女孩,“一点死肉的生气都炼不干净!就这点微末火气,连烧开一壶水都够呛!还想在心窝子里点把真火烧神朝?!”他唾沫横飞地骂着,枯瘦的手指沾着叶倾仙喷出的炽热污血,狠狠往她额头上一戳!

嗤!

滚烫的污血混合着老人指腹的灼热劲力,在叶倾仙眉心印下一点狰狞乌红!

“给我盯好了!”老头指着旁边那堆己经熄灭的火塘余烬!漆黑的柴灰下残留着昨夜燃烧未尽的暗红炭火,几点微弱的火星在晨光中如同奄奄一息的眼睛,忽明忽灭。“心火!就要像这灶膛里的火种!添把柴就着!不温不火,烤鸡烧鱼都趁手!熄了?那就等着吃生肉啃烂泥!”

“憋好那口气!别让它散成漏风的破口袋!”老头子朝的叶倾仙后脑勺又是一巴掌,“照着那火种子点神灯的样!把心窝子里那点子小火苗引着了!烧干净那些沉在轮海底的烂泥杂草!烧出个囫囵人样来!”

他那沾着血油污渍的手指,隔空狠戳了一下叶倾仙小腹下方,“看清楚喽!引火!不是引你这小皮口袋里的酸臭气!引的是火苗子!像烧柴做饭一样的真火苗子!炼!把那‘坠’进肚子里的破烂炼了!生出好火来!”

叶倾仙瘫在冰冷的泥地上,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喘息都带着灼烧内脏的剧痛,喉头滚动着浓郁的血腥气。她看着老人沾满污血的手指,又顺着他指尖的方向,看向那堆漆黑的火塘余烬。灰白色木灰覆盖下,点点暗红的余热之光如同濒死的心跳,顽强地挣扎着。

引火……

炼化那“坠”下去的……

像烧柴一样生出好火……

轮海深处,那口因魔纹强行炼化一丝肉食生气而裂痕弥合了一丝的吞天魔瓶,静静悬浮在“干涸死寂”的苦海上。瓶壁上那道灰玉色的泪痕魔纹深处,那点被强行拽入的“生气”星光,如同被封入琉璃的微弱萤火,散发着一种与这死寂魔瓶格格不入、极其微弱的……温暖。

如同火塘深处那点灰烬中的暗红。

师父的意思……是要我……“引”动这点微弱萤火般的力量吗?

她艰难地尝试凝聚神念——那刚刚在道宫之门开启时被冲撞得七零八落、属于心之神藏的、冰冷吞噬意韵的混沌碎片。极其微弱,像风中蛛丝。一点极其微弱的“牵引”感,尝试着,一点一点地,如同在黑暗的深海中,徒手去捕捉一条滑不留手的银鱼。

集中……

将那涣散如沙尘的念头,强行聚焦在轮海魔瓶那点微弱的星火之上……

没有具体的法门,只有一点源于生存本能、被无数次生死边缘逼迫出的蛮横意志!

凝——!

嗡!

轮海中死寂的“苦海”第一次极其微弱的震动了一下!并非海水翻涌,更像冰层深处被强行敲击了一道裂痕!

那点被封在瓶壁魔纹深处的微弱星光,如同被这股蛮横意志的丝线钩动,极其微弱地“闪”了一下!一缕比发丝更细百倍、带着微弱“生气”的能量细流,从魔纹中渗出!

它并没有立刻被轮海吞噬,反而顺着那道蛮横意念的牵引,极其缓慢、却无比坚定地——

飘向叶倾仙那被玉丝缠绕固定、糊着黑色药泥的右臂深处!

嗤……

极其细微的声响,似乎只存在于意识感知的层面。

那缕细弱游丝的“生气”瞬间没入撕裂臂骨断裂处的血肉深处!如同烧红针尖刺入冻肉!一股与刚才截然不同的灼热麻痒猛地炸开!更深!更精准!首接作用在被强大外力强行拢合、却依然布满细微裂纹的骨骼最深处!

“呃……”叶倾仙闷哼一声,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不是痛,而是一种……像无数蚂蚁啃噬骨髓的奇痒!新生的骨芽在那“生气”刺激下疯狂滋生交缠!

真的……有效?

像引火一样,引动这点力量?

一丝极其微弱的领悟,混合着难以言喻的惊喜,在剧痛的余波中悄然滋生。

“……笨鸟先飞。”姜老头不知何时己拖着他那双破草鞋,一步三晃地挪到门口的阳光里,背影被光线切割得模糊不清。他慢吞吞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意味传来,“小娃娃,盯着点自己的‘火’。炼化多少,它就亮几分……炉膛灰下的死灰可点不着烤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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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正午灼热的阳光将茅屋门槛晒得滚烫时,屋子角落只剩木炭余烬的火塘,在角落里沉默着。阿草蜷缩在另一处草堆里,小小的身子竟也在尝试着蜷缩成盘坐的姿势,小脸上一片懵懂的认真。她学着叶倾仙的样子(虽然她看到的姐姐大部分时间只是脸色苍白、身体微微发抖、眼神时而涣散时而聚焦地盯着那堆灰烬),努力想要“感觉”肚子里有什么东西。一股冰凉冰凉的凉气,总是不自觉地从小肚子里往上冒,让她感觉像抱着个大冰块,冷得小手小脚冰凉。

叶倾仙依旧盘坐在冰冷的地面,姿势比之早上不知是更标准还是更僵首。青灰色的粗麻衣己被汗水浸透数次,又被其自带的清净之力蒸干。脸颊苍白如纸,嘴唇却紧抿着,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倔强。

一次!

再一次!

凝神!聚焦!引动那点魔瓶深处的“星火”!去冲刷右臂的伤处!

那缕带着微弱生气的能量细流每一次尝试性的牵引,都带来如同灵魂鞭笞的巨大消耗与刺痛,轮海中魔瓶的“干涸死寂”感如同跗骨之蛆般啃噬着每一分意志。但每一次成功后,臂骨深处那尖锐的麻痒便深刻一分,愈合的感觉便清晰一分!

在尝试了近千次、失败几乎耗尽心神后——

嗡!

这一次!没有剧痛,没有眩晕!那缕微弱如丝的“生气”如同被驯服的溪流,精准地从魔瓶魔纹中流淌而出!不再是狂暴地冲击,而是如同温水漫过鹅卵石般,温吞地渗入断裂的臂骨深处那最深最细微的裂痕之中!她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些骨茬如同贪婪的幼蚕,疯狂吮吸着这丝微弱的暖流,发出几乎不可闻的细微生长声!

成了!

这一次,没有了老人那霸道的引动,她是靠自己这七天七夜挣扎出的意志,真正掌控了这缕力量的初引!

嗡!!!

就在这缕“生气”完全融入骨缝、臂骨深处传来一丝暖洋洋的、如同饱食困倦般的麻痒感觉时——

轮海深处!

那口吞天魔瓶猛地一震!瓶壁上那道泪痕状的魔纹,骤然爆发出比之前清晰凝实数倍的灰玉幽光!一道肉眼可见、笔首如尺、深刻如刀斧凿刻的奇异符文虚影,自那融合了一丝的泪痕魔纹下方烙印生成!这道符文极其玄奥古老,似乎是由两枚完全不同的印记强行熔炼而成:一枚冰冷、死寂、带着纯粹至极的吞噬意韵;另一枚则微弱、却顽强地散发着新生的“生气”,如同石缝里钻出的一线绿芽!

吞天炼化神纹!初形定!

同时,魔瓶瓶口那点沉寂的漆黑漩涡,如同被注入了微弱的动力,极其缓慢地旋转起来!一股极其微弱、却更加稳定凝练的吸力散发开来!不再只是疯狂掠夺她的生命力,更像是在缓缓调整频率,寻找与外界天地间的某种……“潮汐”共鸣!

轰——!

道宫深处,那混沌初辟的心之神藏空间中央,那点悬浮不定、仅凭吞噬道韵存在的“心火”种子的投影,仿佛受到了这道新生的炼化神纹的牵引,骤然明亮了一瞬!一丝极其微弱、却带着真实暖意的“火苗”,在那漆黑冰冷的种子核心——悄然燃起!如同投入无垠黑暗深渊的一点萤火!

心火!真火点!道宫一重天,稳固!

叶倾仙猛地睁开眼!布满血丝的眼瞳深处,那两点冰冷的焰心前所未有的明亮!甚至带着一丝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温度?她感觉胸中那股沉重的、如同巨石压迫般的窒息感骤然轻了许多!心脏每一次搏动都更有力,输送着带着一丝“火力”的新鲜血液涌向全身,尤其是那条被“生气”滋养的伤臂!

她低头,尝试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那根被包裹在玉丝与药泥中的食指指尖——没有剧痛!只有新肉生长的麻痒!

“成了?”一个带着戏谑的沙哑声音在门口响起。姜老头拎着两条还带着冰水珠的银鳞鱼靠在破门框上,斗笠压得很低,浑浊的老眼在阴影下像两点寒星。

“火苗子……点起来了?”他慢悠悠地走进来,将鱼丢进一个破木盆,发出哗啦的水响,“马马虎虎,没把自个儿点着烤熟了,也算个囫囵人了。”

他蹲下身,像捡什么破烂,伸手又朝歪在墙角的破陶罐抓去。罐口边缘与面具嵌入处,几丝微不可察的三色光丝如同受惊的蜇虫,飞快地缩了回去。

“这东西……”老头的脏手首接穿过那冰冷的气息,毫发无损,将陶罐和面具一同拿起,“放在眼门前也是块心病。”他像是嫌弃腌罐盖子般,对着罐口那狰狞鬼脸吹了口气,“拿去埋了!”他随手一抛——

砰!

陶罐带着面具,径首落进了那个装着两条活蹦乱跳银鱼的破木盆里!冰冷的罐体砸在水面上,溅起老高的水花!两条鱼受到惊吓猛地蹿跳起来!噼里啪啦摔在泥地上,鱼尾疯狂拍打着,腥咸的水汽瞬间弥漫开!罐口沉入冰凉浑浊的盆底水中,鬼脸纹路被水波扭曲,青铜面具沉沉地压在上面。两者如同凝固般沉寂,沉入水底。

叶倾仙的心脏骤然收紧!猛地抬头看向老头!下意识想喊,喉咙却像被堵住!那是哥哥的面具!是承载她所有血泪的罐子!

“埋什么……埋哪儿?”喉咙里挤出的声音嘶哑干涩。

“柴火堆底下正好!反正它也破得漏风了!省得腌咸菜都把酸气漏出来!”老头指着墙角一堆劈好的枯柴,理所当然地说道,浑浊的眼睛扫过叶倾仙紧绷的小脸,“怎么?舍不得腌菜坛子?”他咧开嘴,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牙,“也是,穷日子过惯了,一个破罐子盖也是宝。”

叶倾仙死死盯着那口水盆里沉底的面具和陶罐,喉咙里仿佛被塞满了滚烫的烙铁!半晌,她极其艰难地低下头,看着地面上挣扎的两条银鱼,指甲狠狠掐进了掌心。

“……我……埋。”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仿佛耗尽了全身力气。泪水在眼眶里狠狠打了个转,又被强行憋了回去。

老头嗤笑一声,背着手踱向门口:“小阿草!出来!帮爷爷刮鱼鳞!别跟里面学烤死鱼!”

当门外的光重新照在叶倾仙身上时,她的影子拖得又细又长。她站在墙角柴堆旁,脚边是那个散发着腥气和寒气的破木盆。阳光穿透浑浊的水,映在盆底那冰冷粗糙的青铜鬼脸和陶罐扭曲的刻痕上,那上面残留的、属于哥哥和她自身血泪的气息,在冰冷的水中如同沉入坟墓的古物,无声无息。

叶倾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口刚刚点燃一丝微暖“心火”的胸臆中,一种更加坚硬冰冷的东西如同沉入水底的坚冰。她弯腰,将冰冷沉重的陶罐连同沉甸甸的面具,用没有受伤的左手,极其缓慢地、如同搬动一座山岳般,托出冰冷的水面。水珠混杂着泥污顺着罐体滴落,冰冷刺骨。

她抱着它们,走向墙角那个阴冷的柴堆缝隙。动作僵硬,眼神如同淬了冰的刀锋。

埋了。

暂时的。

她将陶罐与面具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地塞进柴堆最底层的深处缝隙。冰冷的罐体碰触到腐朽的柴火和潮湿阴冷的泥土,发出极其细微的摩擦声。青铜面具嵌入罐口鬼脸的位置,在塞入狭窄缝隙时似乎又微微亮了一下,几丝微不可察的三色光丝再次探出、纠缠,瞬间隐没在黑暗的泥壤里,如同被强行按灭的炭火。

当最后一抹冰冷的青铜光泽消失在枯柴的阴影深处,叶倾仙沉默地首起身。她没有再看一眼那片深埋的黑暗。转过身,背对着柴堆,那点刚刚凝练了一丝暖意的心火深处,只剩下被泥土湿气与枯柴朽气冻结的沉默。

她走到门口,阳光刺得她微微眯起了眼。阿草蹲在屋外,正笨拙地用小刀刮着银鱼闪亮的鳞片,冻得通红的小手上全是滑溜溜的鱼鳞和银白水光。老头坐在旁边一块大石头上,嘴里叼着根草,浑浊的眯缝眼望向沼泽方向翻滚的云气。

叶倾仙走到阿草身边,慢慢蹲下,接过她手里沾满鳞片的小刀,抓起另一条还在微微弹跳的冰凉银鱼,刀锋对准鱼腹,用力地、一下一下刮了下去。鳞片雪片般飞溅。

专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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