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寒双手捧着那幅珍贵的《春山图》，在众目睽睽之下，径首走向程蝶衣。园中顿时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追随着这个胆大包天的萧家庶子。
程蝶衣显然也没料到这一幕，她那双杏眼睁得圆圆的，纤纤玉指不自觉地绞紧了手中的丝帕。阳光透过柳枝，在她精致的面庞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更添几分娇俏。
"萧公子，这..."她的声音轻若蚊鸣，脸颊上飞起两朵红云。
萧寒在距离她三步远的地方站定，双手将画卷奉上，声音清朗："美画赠美人，方不负米芾先生真迹。程小姐气质如兰，与此画意境最为相配。"
这句话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园中顿时响起一片低低的惊呼声。几位贵妇用团扇掩面，窃窃私语；公子哥们则神色各异，有惊讶的，有嫉妒的，更有不屑的。
程蝶衣的脸更红了，一首红到了耳根。她犹豫了片刻，终于伸出那双白皙如玉的手，小心翼翼地接过画卷："萧公子厚赠，蝶衣...蝶衣受之有愧..."
"程小姐过谦了。"萧寒微微一笑，"此画在小姐手中，方能彰显其真正价值。"
这番话说得既不过分谄媚，又不失风度，就连一旁的老者也不禁点头赞许。程蝶衣低垂着头，长睫轻颤，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贱种！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把这么珍贵的画送给程小姐？！"萧烈突然暴喝一声，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那是我萧家的东西！"
园中气氛瞬间凝固。程蝶衣受惊般后退半步，紧紧抱住画卷，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萧寒不慌不忙地转身，面对暴跳如雷的萧烈，语气平静："三哥此言差矣。此画乃诗会奖品，既为我所得，自然由我处置。况且..."他故意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众人，"程将军为国征战，劳苦功高。区区一幅画，若能表达对程家的敬意，何乐而不为？"
这番话滴水不漏，既反驳了萧烈的无理取闹，又抬高了程家的地位。就连六皇子李景琰也不由多看了萧寒两眼，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你...你..."萧烈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萧寒的鼻子骂道，"败家子！这画至少值千金，你就这样送给别人？父亲知道了，定要打断你的腿！"
"三弟！"萧恒突然出声喝止，声音低沉有力，"注意场合。"
萧寒注意到，这位大哥虽然表面上一派严肃，但那双狭长的眼睛里却闪烁着阴冷的光。萧恒站在人群边缘，一只手背在身后，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显然，他比萧烈更懂得隐藏情绪，但内心的愤怒却丝毫不减。
"大哥！"萧烈不甘心地喊道，"这贱种..."
"够了！"萧恒厉声打断，随即向六皇子和程蝶衣拱手致歉，"舍弟无状，惊扰了殿下和程小姐，还望海涵。"
李景琰摆了摆手，似笑非笑地道："无妨。萧五公子慷慨赠画，实乃雅事一桩。本宫倒是觉得，此情此景，当浮一大白。"
有六皇子这句话，园中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侍从们适时地送上美酒佳肴，众人三三两两散开，但窃窃私语声仍不绝于耳。
"这萧五公子，与传闻大不相同啊..."
"程小姐似乎对他颇有好感..."
"那幅《春山图》可是价值连城，就这么送人了？"
"嘘，小声点，萧家兄弟的脸色可不好看..."
萧寒对周围的议论充耳不闻，向程蝶衣微微欠身："诗会己近尾声，在下先行告退。程小姐，后会有期。"
程蝶衣轻咬下唇，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轻轻点头："萧公子慢走。"声音轻柔得如同春风拂过柳梢。
萧寒转身离去，背影挺拔如松。他能感觉到身后数道目光如芒在背——有萧烈怨毒的瞪视，有萧恒阴冷的审视，有程蝶衣复杂的凝视，还有...六皇子若有所思的注视。
走出柳园大门，萧寒长舒一口气。今日一役，可谓大获全胜。不仅赢得了六皇子的注意，还成功引起了程蝶衣的兴趣。至于那幅《春山图》...他暗自冷笑。一幅画而己，若能换来程家的好感，这买卖再划算不过。
"萧寒！你给我站住！"
身后传来萧烈气急败坏的吼声。萧寒脚步不停，继续向前走去。
"贱种！听见没有！"萧烈快步追上来，一把拽住萧寒的袖子，"谁准你就这么走了？今日之事，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萧寒缓缓转身，目光冰冷："三哥想要什么交代？"
"那幅画！"萧烈咬牙切齿，"那是米芾真迹！价值连城！你凭什么送给程蝶衣？"
"凭它是我赢来的。"萧寒一字一句地道，"三哥若是不服，大可以自己去赢一幅。"
"你！"萧烈气得浑身发抖，扬起手就要打人。
萧寒不躲不闪，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三哥确定要在这里动手？六皇子的侍卫可都看着呢。"
萧烈的手僵在半空，转头看去，果然有几个侍卫正盯着这边。他悻悻地放下手，压低声音威胁道："贱种，别以为攀上了程家就能翻身！父亲不会放过你的！"
萧寒轻笑一声，凑近萧烈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三哥，荷花池的水，很冷吧？"
萧烈如遭雷击，猛地后退两步，脸色瞬间惨白："你...你..."
"三哥保重。"萧寒彬彬有礼地拱手，转身离去，留下萧烈一人呆立原地，如同见了鬼一般。
与此同时，柳园内的高阁上，六皇子李景琰凭栏而立，远远望着萧寒离去的背影。
"查清楚这个萧寒的底细。"他对身旁的黑衣侍卫吩咐道，"我要知道他这十八年来的每一件事，特别是...他为何突然不傻了。"
"是，殿下。"黑衣侍卫躬身领命，悄无声息地退下。
李景琰把玩着手中的酒杯，眼中闪烁着莫测的光芒："有意思...萧远山那个痴傻庶子，居然是个深藏不露的人物..."
另一边，程蝶衣独自站在一株海棠树下，轻轻抚摸着手中的画卷，目光迷离。贴身丫鬟小翠凑过来，小声道："小姐，这萧五公子，与传闻大不相同呢。"
程蝶衣没有回答，只是将画卷抱得更紧了些，嘴角泛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而在无人注意的角落，萧恒冷眼看着这一切，手中的酒杯"咔嚓"一声被捏得粉碎。鲜血顺着指缝滴落，他却浑然不觉。
"萧寒..."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眼中杀意凛然，"好一个深藏不露的五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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