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 章 苏暖遇“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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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 章 苏暖遇“贱”

 

陆沉和苏暖那碗深褐色的药汁,竟成了他们短暂安稳岁月里唯一的暖色。

自医院回来后的那段时光,仿佛被一层脆弱却异常甜美的糖衣包裹着。陆沉几乎将整个陆氏集团的重担都推给了心腹副手,他像守护着稀世珍宝般寸步不离地守着苏暖,将那间尘封己久的婴儿房,亲手一点点重新点亮。

暖黄色的壁纸取代了冰冷的灰,柔软的云朵灯悬在中央,一屋子精巧的婴儿用品被陆沉像研究艺术品般精心挑选、摆放,空气里弥漫着新布料的柔软气息和淡淡的奶香。

苏暖有时会倚在重新粉刷过的门框边,静静地看着他高大忙碌的背影在房间里穿梭,指尖无意识地抚过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一种久违的、带着酸涩底色的暖意,如同初春悄然破土的嫩芽,在她荒芜的心田里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

厨房更是成了陆沉的专属王国。张主任开出的那份温补药膳单子,被他奉若圭臬。清晨五点,当整座城市还在沉睡,陆宅厨房那扇厚重的门后便准时亮起温暖的灯光。

深棕色的砂锅在灶上“咕嘟咕嘟”低吟,氤氲的蒸汽裹挟着复杂浓烈的药香弥漫开来,成为唤醒这栋大宅的第一缕气息。陆沉穿着质地柔软的灰色家居服,袖子随意地挽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

他站在缭绕的雾气中,神情专注得近乎虔诚,一丝不苟地掌控着火候,搅动着锅里的深褐色液体,耐心地等待它达到最完美的浓稠度。那份专注,仿佛他熬煮的不是一碗苦涩的药汁,而是通往他们梦想彼岸唯一的船票。

当那碗温度被调试到恰好入口的药汁被端到苏暖面前时,苦涩依旧会在她舌尖炸开,引发一阵细微的生理性颤抖。但陆沉总有办法。有时是碗底悄悄融化的一两颗晶莹冰糖,有时是紧随其后的一盅清润香甜的燕窝雪梨羹,有时仅仅是他温厚的大手包裹着她微凉的手,传递着无声却强大的力量。

他看着她蹙眉艰难吞咽的样子,眼神里盛满的心疼几乎要溢出来,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鼓励:“暖暖,乖,再喝一口。为了我们的‘钥匙’。” 那被他赋予了特殊意义的“钥匙”,成了苏暖对抗本能抗拒的微小灯塔。

这短暂却无比珍贵的宁静,被陆沉母亲周玉茹彻底撕碎。

那是一个暴雨倾盆的午后,天色阴沉得如同泼墨。豆大的雨点密集地砸在巨大的落地窗上,发出沉闷而持续的声响,像是某种不祥的鼓点。陆沉正陪着苏暖在重新布置好的婴儿房里,轻声讨论着窗帘的花色。苏暖手里拿着一块柔软的米白色小绒毯,嘴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弧度。

急促而沉重的敲门声,带着一种来者不善的蛮横,骤然响起,粗暴地撕裂了室内的温馨。那声音一声紧似一声,像擂鼓般砸在人心上,带着风雨也浇不熄的怒火。

陆沉眉头瞬间锁紧,安抚地拍了拍苏暖的手背:“我去看看。”

他刚拉开客厅的门,一股带着湿冷雨气的风便卷了进来,随之涌入的是周玉茹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她刚从国外度假回来,昂贵的羊绒大衣下摆滴着水,昂贵的鳄鱼皮手袋被她攥得死紧,精心打理的盘发散落了几缕,粘在湿漉漉的额角,更显狼狈与狰狞。她身后跟着两个身材魁梧、穿着黑色西装的陌生男人,面无表情,眼神锐利,像两尊冰冷的门神。

“陆沉!”周玉茹的声音尖利得几乎破音,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绝望和疯狂,她完全无视了客厅里闻声走出来的苏暖,猩红的指甲几乎要戳到陆沉脸上,“你这个逆子!你是不是非要逼死我才甘心?!”

她猛地指向苏暖,眼神里的怨毒如同淬了毒的冰锥:“就为了这个晦气的女人?她克死了自己的亲骨肉还不够,现在还要拖着我们整个陆家给她陪葬吗?!夏家那边己经下了最后通牒!夏薇小姐是什么身份?她肯屈尊降贵看上你,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你倒好,为了这么个丧门星,把送上门的泼天富贵和救命的资金链往外推?你是不是疯了?!”

“妈!”陆沉的声音沉如闷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他高大的身躯如同一堵坚实的墙,将面色瞬间惨白的苏暖严严实实地挡在身后,“您闹够了没有?我说过,我的妻子,只有苏暖一人!陆氏己经够强大了,我自有分寸,不需要靠卖儿子去联姻!”

“自有分寸?”周玉茹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发出一声凄厉的惨笑,眼泪混合着雨水在她精心描绘的脸上冲刷出狼狈的沟壑,“你的分寸就是看着陆氏衰败?看着你爸当年订的娃娃亲毁于一旦?!” 她猛地从手袋里掏出几张折叠的纸,用力摔在陆沉脚下,纸张散开,露出上面刺眼的“离婚协议书”几个大字。

“今天,当着我的面,你把这个签了!” 她嘶吼着,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和绝望而剧烈颤抖,“然后,立刻把这个扫把星给我轰出去!有多远滚多远!我一眼都不想再看到她!否则……否则我就从你们这楼上跳下去!陆沉,我生你养你,你就这样报答我?!你非要看着我死在你面前才肯罢休是不是?!” 她状若疯癫,猛地冲向巨大的落地窗,手指死死抠住冰冷的窗框,作势就要推开。

“夫人!”她带来的两个保镖立刻上前一步,看似阻拦,实则更像是挟持。

“妈!你冷静点!”陆沉瞳孔骤缩,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周玉茹眼底那份不顾一切的疯狂和绝望,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神经上。他太了解自己的母亲,那份偏执和以死相逼的狠绝,绝非虚张声势。他下意识地就要冲过去阻止。

就在陆沉心神剧震、注意力被母亲生死威胁的瞬间拉扯过去的电光石火间,一道纤细的身影,带着刻意营造的香风,如同鬼魅般从周玉茹身后闪出。夏薇!

她今天打扮得极其精致,一身剪裁完美的香奈儿套装,妆容无懈可击,嘴角噙着一抹看似得体、眼底却淬着寒冰的笑意。她的动作快得惊人,目标明确,首扑被陆沉挡在身后、因这突如其来的剧变而惊愕失神的苏暖!

“苏小姐,小心!”夏薇口中发出急促的惊呼,带着一种刻意的慌乱,身体却精准地撞向苏暖的肩侧。她的手拿着一把小刀,在看似无意地想要“扶”住苏暖的瞬间,极其隐蔽又狠毒地朝着苏暖的小腹位置重重一刺!

“啊——!”一声短促而凄厉的惊呼从苏暖口中溢出。

那力道又阴又狠,带着十足的恶意,根本不是身体失衡下的碰撞!苏暖只觉得一股尖锐冰冷的力道狠狠撞在自己的小腹上,仿佛有一根冰锥瞬间刺穿了那片刚刚孕育起脆弱希望的土地!剧痛如同爆炸般在小腹深处轰然炸开,瞬间席卷全身!

她眼前猛地一黑,身体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跄,后背重重地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发出一声闷响,才勉强没有倒下。她双手死死捂住小腹,身体痛苦地蜷缩起来,额头上瞬间渗出豆大的冷汗,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剧烈地颤抖着,腹部的血渗出来了,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有破碎的抽气声。

“暖暖!”陆沉目眦欲裂,肝胆俱裂!母亲那边的危机瞬间被他抛到九霄云外,他猛地转身扑向苏暖。然而,周玉茹带来的那两个保镖却如同两座铁塔,反应极快地横跨一步,精准地卡在了他和苏暖之间,阻挡了他的去路。

“滚开!”陆沉暴怒,如同被激怒的雄狮,一拳狠狠砸向其中一个保镖的面门,力道刚猛。保镖闷哼一声,头被打得偏了过去,嘴角立刻渗出血丝,但脚下却如同生根,纹丝不动,依旧牢牢挡住他。另一个保镖则迅速上前,试图钳制陆沉的手臂。

场面瞬间混乱不堪。陆沉的怒吼,苏暖痛苦压抑的呻吟,周玉茹歇斯底里的哭骂,夏薇故作惊慌的尖叫,保镖沉默而强硬的阻拦……所有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在这间曾经温馨、此刻却如同炼狱的婴儿房门口疯狂碰撞、炸裂!

“苏暖!你这个贱人!你还装?!”周玉茹看到苏暖痛苦的样子,非但没有丝毫怜悯,眼中的怨毒反而更盛,她像是找到了宣泄口,指着蜷缩在墙角的苏暖破口大骂,“又在装可怜博同情!想赖着不走是不是?我告诉你,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你也得给我滚!” 她对着保镖尖声下令:“还愣着干什么?把她给我拖出去!扔出去!不准她再碰陆家任何东西!”

保镖得令,其中一个立刻甩开陆沉的纠缠,转身大步走向蜷缩在墙角的苏暖,眼神冰冷,毫无温度,像对待一件碍眼的垃圾。

“我看谁敢!”陆沉的声音如同来自地狱的寒冰,每一个字都裹挟着滔天的怒火和血腥气。他额角青筋暴起,眼底一片骇人的猩红,那眼神如同濒死的野兽,带着毁灭一切的疯狂。他猛地一脚踹开试图钳制他的另一个保镖,力量之大,让那保镖踉跄着撞在墙上。他像一道失控的闪电,扑向那个伸手抓向苏暖的保镖,铁钳般的大手死死扼住对方的手腕,骨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声。保镖吃痛,脸色骤变。

“陆沉!你这个逆子!你为了她连你亲妈的命都不要了吗?!”周玉茹看到儿子如此拼命护着苏暖,更是气得浑身发抖,她再次扑向落地窗,疯狂地拍打着玻璃,“好!好!我这就死给你看!我死了,看你怎么跟你爸交代!看你怎么面对陆家的列祖列宗!”

母亲的以死相逼像最沉重的枷锁,狠狠砸在陆沉的神经上。他扼住保镖的手因为巨大的内心撕扯而微微颤抖,一边是妻子痛苦蜷缩的身影和腹中那道血疤,一边是生身母亲声嘶力竭的死亡威胁,那疯狂的眼神里是彻底的绝望和不顾一切。孝道的重压、家族的责任、对母亲安危的本能恐惧……如同数条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住他的心脏,狠狠绞紧!那瞬间的犹豫和挣扎,如同慢镜头般在他猩红的眼底放大、凝固,几乎要将他整个人撕裂!

就在陆沉被这非人的撕扯钉在原地的刹那,夏薇眼底闪过一丝快如毒蛇吐信般的阴冷笑意。她看准了这千钧一发的时机!在混乱和陆沉分神的瞬间,她如同一条滑腻的毒蛇,再次悄无声息地贴近了痛苦蜷缩的苏暖。

“苏姐姐,你怎么了?快让我看看!”夏薇的声音带着刻意的焦急和关切,弯下腰,涂着鲜红蔻丹的手却像铁爪一样,猛地死死抓住苏暖捂着腹部的手腕,指甲几乎要嵌进她的皮肉里!她用力将苏暖的手狠狠掰开,同时,另一只手的手指并拢,如同最阴毒的锥子,借着弯腰遮挡的姿势,用尽全力,再次狠狠地、精准无比地朝着苏暖那剧痛难忍的小腹位置,重重地一捅!

“呃啊——!”这一次,苏暖连惊呼都发不出了,只剩下喉咙深处挤出的、如同濒死小兽般的绝望呜咽。

那一下,阴毒到了极致!连同她的五脏六腑一起捣碎!一股无法形容的、撕裂般的剧痛从小腹深处猛地炸开,如同海啸般席卷了苏暖所有的神经!一股温热的、熟悉的、带着浓烈铁锈腥气的液体,无法控制地涌出身体,瞬间浸透了单薄的衣料!

绝望!冰冷刺骨的绝望!比流产那天冰冷的手术台更甚的绝望!如同地狱最深处的寒冰,瞬间将苏暖从头顶浇到脚底,冻僵了她所有的血液和思维。她清晰地感觉到,身体里有什么东西,伴随着那汹涌而出的温热液体,正在急速地流失、冷却、死去……

“血!她流了好多血了!”夏薇像是被眼前的情景吓坏了,猛地松开手,发出一声夸张到刺耳的尖叫,连连后退几步,脸上满是惊恐,仿佛她才是受害者。但那眼底深处,却清晰地闪过一丝大功告成的、残忍而快意的光芒!

“暖暖!!!”陆沉终于挣脱了所有的桎梏,如同受伤的野兽般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咆哮,猛地扑到苏暖身边。

他看到的,是苏暖身下迅速晕开的、刺目惊心的鲜红!那红色,如同最恶毒的诅咒,烙印在他眼底,也瞬间抽空了他全身的力气和血液!他颤抖着伸出手,想要触碰她,却又恐惧得不敢落下。

苏暖的身体软软地顺着冰冷的墙壁滑下,蜷缩在那一小滩迅速扩大的血泊中,脸色灰败,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的方向,那里面所有的光,所有的生气,都在瞬间熄灭了,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死寂的冰寒和绝望。她不再痛苦呻吟,不再挣扎,只是那样无声无息地蜷缩着,像一个被彻底遗弃、碎裂的布偶。

“不……不……”陆沉跪倒在她身边,巨大的恐惧和悔恨如同海啸将他彻底淹没,他伸出颤抖的手想要抱起她,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暖暖!看着我!别怕!我送你去医院!我们马上去医院!” 他试图将她抱起来,却发现自己的手臂抖得厉害,几乎使不上力气。

“送医院?送什么医院!”周玉茹也被那刺目的鲜血惊得愣了一下,但随即,一种扭曲的快意和如释重负取代了那短暂的惊愕。她看着蜷缩在血泊中的苏暖,看着儿子那失魂落魄的样子,脸上竟然露出一丝冷酷的、近乎残忍的“果决”。她厉声打断陆沉,指着地上的苏暖,对着保镖尖声命令:“还等什么?!趁现在!把她给我扔出去!立刻!马上!这种晦气的东西,别脏了陆家的地!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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