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璟川坐在林氏集团最高层的办公室,黑夜里,没有开灯,只点着桌上那盏黑金色的阅读灯。
文件一页一页翻过去,最后,停在了暮容若合作案的那张预算表上。
这是她最成功的作品之一,也是她这辈子真正站稳国际舞台的门票。
他眼神沈寂下去,像是要把整份文件烧穿。
他知道,如果他现在选择收回林氏对该地段的所有租赁合作案,她的作品、心血,将无法动工。
只要按下那个红色的授权章,三条街、六栋建筑、上百万资金,都会瞬间抽离。
助理进来时,他正在翻着她的投资方报告。
“林总,Eli Lemaire的团队刚发来消息,他们想在下季签订第二期合约,希望林氏能成为主资方。”
他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沉默了片刻之后,缓缓地开口问道:“这份资料,真的是她亲自拟定的吗?”
助理连忙点头,确认道:
“是的,林总,这的确是她亲自拟的。”
听到这个回答,他的身体稍稍向前倾,将背部紧紧地靠在了椅背上,同时,他的眼神也逐渐变得冷漠起来。
沉默了一会儿,他终于再次开口,声音低沉而坚定地说:
“那就答应下来吧,不过我有一个附加条件:这个项目的最终监制人,必须由我来担任。”
助理显然对这个要求感到有些意外,他犹豫了一下,说道:
“可是,这样的话…她恐怕不会接受吧。”
然而,林璟川却毫不在意地笑了笑,语气依旧平淡地说:
“我并不是在询问她是否会接受,我只是在通知她而己。”
-
三天后的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办公桌上,照亮了那封静静躺着的信件。
暮容若缓缓地拿起信封,信封的材质光滑而厚实,上面印着林氏法务部的标志。
她的手指轻轻着信封,仿佛能感受到里面信件的重量和重要性。
她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撕开信封,抽出里面的信纸。
展开信纸的瞬间,她的目光被密密麻麻的文字所吸引。
信纸上,林氏法务部详细地罗列着关于项目监制人变更的理由和相关的法规支持,每一条理由都写得条理清晰、逻辑严密,让人无从反驳。
而那些法规支持更是引用得恰到好处,让人不禁感叹法务部的专业和严谨。
暮容若的眉头微微皱起,她逐行阅读着这些文字,心中的寒意却越来越浓,她知道,这封信绝非普通的法务文件,而是林璟川的手笔。
她坐在办公桌前,一杯咖啡刚刚喝到一半,那苦涩的味道在她的舌尖弥漫开来,却无法掩盖住她心中的寒意。
她的眼底浮现出一层极薄的寒意,那是对林璟川的失望和愤怒。
她知道,林璟川终于不再掩饰、不再退缩、不再等待,他用这封信,向她宣战。
他开始用他的方式,插手她的世界。
她没立刻回应,只打了通电话给Eli。
“你知道林氏总部的负责人为什么突然想监制这个案子吗?”
Eli沉默了一会:
“因为你。”
她低声说:
“我不想任何人用这种方式,让我重新「看见他」。”
Eli叹了口气:
“Murong,有时候他们不是要你看见,是想让你别忘记,他还在。”
她眼神微敛:
“我没忘,只是我现在的世界,不需要他了。”
-
而此时此刻,林璟川坐在审图会议的上首,看着她过去几年的草图,指着其中一张说:
“这张不够完整,我需要她补交一份三维模拟图。”
旁人开口:
“林总,这部分可以由副设计团队处理,不需要她亲自…”
他打断对方:
“我要她来。”
那语气,不容置喙。
不是挑剔,而是,他想让她来面对他依然存在。
**
她最终还是来了。
那天她穿着一身深墨色长外套,长发简单绑起,上了淡妆,看起来异常沉稳。
林璟川站在审图会议室门口,看见慕容若从走廊那另一端走来,每一步都不快不慢,像是一把干净的刀,首首地划进他的视线。
她停在他面前,语气冷淡:
“你如果想当我的合作对象,请学会尊重设计者的时间。”
他低头一笑,声音轻得像风:
“我尊重妳,才想让妳来亲手完成。”
她没接话,只是走进会议室,放下资料,开始发表简报。
全场气氛压抑,没人敢多说一句话。
他站在她身后,静静地看着她每一次笔尖的移动、每一次指示的语调。
那不是以前那个会因为他一句话就慌了神的暮容若。
那是己经知道自己有实力、有光、有选择权的暮容若。
他忽然有些迷惘,这样的她,还会需要他吗?
-
结束后,她收拾资料起身离开。
他快步追出会议室,在走廊一角把她拦下。
“容若。”
她停住脚步,没回头。
“妳……这段时间过得好吗?”
她转过身,看着他。
眼里没有恨,也没有怨,只说了一句话:
“你应该早点问这句话,因为那时候我还在医院等你来。”
“现在这句话,分量太轻,也太晚了。”
她转身离开,风从她外套掀起一角,他忽然感觉他所有的布局、权势、手段,在她眼前像一场灰。
-
那夜他喝了很多酒,回家后打开那张暗藏很久很久的孕期报告单。
上面写着:
“曾出血、建议安胎、需注意情绪波动。”
他低声问自己:
“妳那晚……是不是很痛?”
他不知道,他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但他知道一件事:
从现在开始,他不会等她爱他,他会把世界,一寸寸,变成她不得不面对他的样子。
-
慕容若从林氏集团离开后,没回家,她一个人坐在街角的咖啡馆,点了杯不加糖的黑咖啡,对着落地窗看着外头的雨,下得密密麻麻,像是天气也在模仿她的心情。
手机震了三次,她没接。
荧幕上闪着一个熟悉到让她想砸碎的名字:林璟川。
她把手机调成静音模式,然后翻面。
身体向后靠,靠到一种几乎要散掉的状态。
店员送上咖啡时,顺口问了一句:
“小姐,天气这么冷,要不要加点奶?”
她轻声说:
”不用了,这样比较苦,但我喜欢。”
旁边桌有个男人侧头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不像多事,而像是有点意外。
她没注意,只是低头喝了一口。
苦得正好。
-
谢黎川第一次见到她,不是在这间店,而是在三年前的一场投资说明会上。
当时她刚做完手术没多久,但仍然出席了那次的说明会。
全场数她最年轻,但她却是唯一全程没翻任何资料就能回答所有问题的人。
他对慕容若那时的印象只有一个词:硬。
不是倔,因为她整个人,像是磐石一般撑着全场。
他记得她那天穿了一双太大的黑皮鞋,可能是临时借来的。
但她站得很稳,讲话也像在剥洋葱,层层清楚,一层比一层辛辣。
她说:
“我不是找投资人来帮我完成梦想的,我是来告诉你们,如果你们错过我,会后悔。”
全场只静了三秒,掌声响起。
而他,第一次在一个人的语气里,听到一种,「你能给我,但我没在等你」的底气。
-
此刻,她坐在咖啡馆里,眼神空空的,像是身体还在、灵魂却跑去别处了。
他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走过去。
“如果我没记错,妳是暮容若小姐吧?”
她抬头,眉头微蹙,眼神一瞬有些警戒。
“我们……见过?”
他笑了一下:「三年前那场应用会议,妳的提案击败了我们整组人。我当时坐第二排。」
她想了想,终于点点头:
“你是…?”
“谢黎川,前D国实验室分析顾问,现在自己开了个小实验室。”
她没说话,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算是打了个招呼。
他没离开,也没多说,只看了看她面前那杯己经凉掉的黑咖啡。
“妳现在还喝那么苦的东西?”
她一笑,带点讽刺:
“你还记得啊。”
他语气淡淡的,却很真诚:
“记得。因为那天妳说,越苦的东西越清醒。”
她没料到有人会记得这句话,愣了一秒,但没有接话。
他没有追问,而是转身回柜台,不一会又端着一杯热牛奶回来。
“这不是替妳选的,只是想给妳另个选择。”
慕容若低头看了看,终究是没拒绝。
她接过杯子,双手握着,有点发冷的指尖被温度慢慢熨开。
-
两人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安静地坐了一会。
后来慕容若先起身准备离开,转身前,谢黎川轻声说了一句:
“暮小姐,有些人是想重建你心里的废墟,而不是想重演上一场激烈的战争。”
她站在门边,背影没动,但语气第一次有了一丝柔软:
“如果你是重建队,就别踩着我还没结痂的伤口前行。”
他轻笑:
“放心,我带的是绷带,不是剑。”
-
那晚她回家后,洗完澡坐在床边,手机还是持续接收到林璟川的短信。
她没回。
而她脑海里最后浮现的,是那杯温牛奶,以及那句:
「我带的是绷带,不是剑。」
慕容若忽然有一丝触动,如果这世界上真的还有人懂得如何不碰触痛口地靠近,那是不是,她也能试着,靠岸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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