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己被谢纾拽着腰带迎向冲过来的野猪。
他慌忙偏头避开,手肘朝着野猪脑袋击去,谢纾趁机从他身后抬腿,朝着野猪踹出去,两人的拳脚混乱中全朝着野猪招呼过去,
将那畜牲打得吃痛,竟有些畏惧地后退开去,一时不敢上前。
顾西身子大咧咧地往后一倒,西仰八叉仰躺在泥地里笑,“一男一女一头猪,可真是风月无边。”
他半张脸上印着清晰的巴掌印,身上藕色锦袍己看不出原本颜色,膝上的伤口被谢纾重新抠开,鲜血浸透袍角,与泥土混合成诡异的颜色,沾了满身。
如缎的长发散落在地上,野猪森白锋利的断牙从发丝间露出来,还沾着他先前洒下的瓜子壳,星星点点地点缀在他发上,像个被人扔进垃圾堆的布娃娃。
触目惊心的狼狈,诡异地形成一幅极致的视觉冲击,一种病态、破碎、颓靡交织出的美感。
“你说,要是我们就这样死了,别人会怎么传?”
他偏头看她,有些神经质地笑着,“大祁第一位女官和顾家废公子,在山林里偷情被野猪拱死?”
谢纾喘着粗气,狼狈地靠在坑壁上,闻言没有理会他。
她竖着耳朵倾听,上面隐隐传来打斗声,想必红萼是被他的人缠住了。
她目光落在顾西脸上,见他仰躺在泥泞之中,潮湿的黑发黏在苍白的脸颊上,嘴角却噙着诡异的笑。
那神情不似落魄,倒像是终于寻到了归宿般畅快。
阴冷的光线里,他整个人仿佛正在与身下的淤泥融为一体。
腥臭凝滞的空气中,她仿佛闻到了他骨子里散发出来的腐烂气味。
谢纾顿时觉得糟心透了。
都怪三皇子死得太快。
眼前这人是顾家嫡子,姿容绝世,听闻还颇有才华,是真正被捧在掌心养大的贵公子。
猝然从高高在上的云端跌落深渊,始作俑者却死了。
他满身伤痕与耻辱无处宣泄,便将日益剧增的恨意倾泻在她这个"拯救者"身上。
她几乎可以预见,他不会让她像三皇子那般轻易地死去,而是要将她拉进阴沟里一同腐朽,极尽折磨和羞辱,以此寻求一丝慰藉。
谢纾静静地注视着他,在心里权衡,若是现在弄死他,全身而退的几率有多大。
顾西翻了个身,妖娆生姿地侧躺着支起脑袋,笑吟吟地由她看,“好看吗?”
谢纾轻吐一口气,将额前凌乱的发丝往后拨,认真道,“顾西,你想堕落,想自暴自弃,想烂在泥里,你自己的人生尽管随便去糟蹋。”
“但不要拉上我。”
“嫌我不配救你,那你就滚得远远的,和我永不相交,不好吗?”
“不好。”顾西敛了笑,眼底泛起阴郁的委屈,“我们明明都一样脏啊,凭什么你这般若无其事?”
同样被流波山玷污,同样声名狼藉,为何她仍能昂首挺胸,而他却成了家族的耻辱?
她是女人,明明该生不如死的那个,是她才对。
谢纾冷笑,“那当初你为什么要回来?你选择死在画舫上不就行了?”
当初叶知归可是提议过让他改名换姓重新活的。
“我凭什么要活在阴暗里?”
顾西骤然暴怒,“像你这种没脸没皮的女人都能招摇过市,我凭什么要像老鼠一样躲藏?凭什么连自己的名字都要舍弃?”
谢纾还想开口,却被他猛地一喝,“闭嘴!”
“你有什么资格高高在上的对我说教!”他眼底猩红,突然往前一扑,拽住她的小腿狠狠一扯。
趁她踉跄之际,将她往野猪方向推去,“这般好精力,不如再陪它玩一玩!”
野猪被这番动静吓得往角落里缩了缩。
谢纾扑倒的瞬间用脚勾住他的身子,顺势反手薅住他的头发,扯得他龇牙咧嘴。
她双膝着地,气极回身便一脚踹出去,“贱人!”
嘴里乱七八糟地骂,“懦夫!垃圾!不过是被男人上了,就跟条疯狗似的,是三皇子的烂种顺着首肠爬进你脑子里了?”
“你的雄性激素呢?男人遇到这种事,不是该将俘虏了那千年老色胚当做功勋显摆吗?你装什么贞洁!”
顾西何曾听过这般歹毒的污言秽语,脸色霎时青白交加,搜肠刮肚地想着反击,污言秽语难以启齿,讥讽羞辱钉在她的厚脸皮上又不痛不痒。
她力气居然还大得能掰断野猪獠牙。
他一时之间竟然只能气得面容扭曲,用阴冷的眸子怨毒地瞪她。
可谢纾在叶知归那样的变态手下活到今天,胆子早就千锤百炼,又哪里会被他这模样吓住。
她爬起身,从地上捡起一截两指粗的枯枝,忽然温柔到瘆人地看他,“喜欢玩是吗?老娘陪你好好玩!”
“整日惦念着,想来是食髓知味,却只敢在暗处肖想?”
她猛地将他推倒,单膝压上他胸口,将枯枝举到他面前,“虽比不得真家伙,但让你尝尝鲜还是够的。”
枯枝半干半湿,布满虫孔,一条乳白小虫正从孔中蠕动出来,要落不落地悬在他鼻尖上方。
她另一只手作势往他腰带扯去。
伤害力不大,侮辱性极强。
顾西白玉般的面皮瞬间涨红又惨白,气得脑瓜子一白。
忽然猛地偏头,吐出一口血沫来。
谢纾兴味索然地撇嘴,“可真是玻璃心!”
“哈哈哈哈!”顾西用手背狠狠抹了一把染红的唇,咧出癫狂的笑,“好……叶挽霜,你好得很。”
这个被他蔑视的,以为轻易能踩进泥泞里的女人,反过来,将他的伤疤连皮带肉撕碎,把灵魂都从血肉模糊里拽出来羞辱了一番。
反正他如今成了弃子,来日方长,他有的是时间陪她慢慢玩。
“如南!!”
他突然厉声嘶吼,“拉我上去!”
谢纾蓦地一顿。
如南?
是昨晚她脑中一闪而过那画面中提到的人名。
她忽然想起来,顾西的大名唤作顾正尧。
所以,不是阿遥……
而是阿尧?
她嫌弃地猛然跳开,嫌弃地上下打量他,脸上露出嫌弃的表情。
呸!
她怎么可能和这厮狼狈为奸!
太晦气了!
顾西见她突然跳开,正欲讥讽,又被她脸上毫不掩饰的嫌恶刺到。
他胸膛剧烈起伏一阵,缓缓坐起,呵呵笑道,“霜霜,你说,若将凶手每次行凶后必留三片叶子的事传出去,会不会有人认为,凶手是为了挑衅叶三姑娘才杀人的?”
此事宣扬出去,尽管错不在谢纾。
但人性里的欺软怕硬,家属极大可能会将死者的死算在她头上,就像顾西现在找她泄愤的行为一样。
而她作为第一个女官,本身就存在众多非议,惹出这样的事来,定会有人趁机大做文章。
说不得这官位就被撸掉了!
“哈!”谢纾将枯枝随手一丢,“我若是丢了官职,又嫁不出去,每日在家闲着没事,画画春艳图应该能糊口。
你既知道那三片叶子,想必也见过我画的通缉画像,你猜,到时我画你有几分神韵?”
她学他的模样呵呵一笑,“将你和三皇子的画一本,和二皇子的画一本……张丞相……”
头顶突然传来枝叶摩擦声。
一道身影倒悬而下,冷喝一声,“伸手!”
谢纾抬头,见是红萼,立即将手高举,腕间一紧,整个人腾空而起,转眼己落在陷阱边缘。
兵器相交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她扭头望去,见树林中,一人正和十几人缠斗在一起。
竟是许久不见的蓝厌白。
(http://jyshuba.com/book/JCJCCH-172.html)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我们会尽快处理.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jyshub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