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纾猛地僵住。
“子时前。”他看向她,语气不容拒绝,“我要听到他遇刺的消息。”
谢纾脸色煞白,敢情她说了半天全是浪费口水,这人当真是油盐不进!
“主子……”她正想用伤势未好做借口推托,话被敲门声打断。
门外传来一道男声,“主子,赵家来人了。”
叶知归目光扫向门口,声线微提,“何人?”
“是赵张氏。”那人回道,“来寻三姑娘的,这会儿正由二夫人陪着,在客堂坐着。”
叶知归对赵张氏不屑一顾,扫一眼谢纾,“人是你招来的,自己处理!”
他丢下这句话,拉开门出了书房。
门口站着一个小厮打扮的男子,见他离去,连忙跟上。
行至僻静无人之处,叶知归步履未歇,沉声命令,“传令给南风,让他详尽探查莫离近两个月的行踪,尤其是从赏花宴起始,所有与她有过接触之人皆需严格审查。”
他心中己笃定,此女绝非莫离。
莫离乃是他亲手自乞丐群中救回,不通琴棋书画,更不解官场权谋。
然而,她却能精准地指出科举推行中的阻碍要害,言辞犀利且首击要害。
他竟让细作近身多时而未有所觉。
“是。”月方应承,心下暗自嘀咕,离姑娘之事不是早己查清,乃是齐老所为,主子这是又要追查何事?
叶知归又问,“六皇子那日的行踪,可查清楚了?”
“查清了。”月方露出微有些八卦的表情,“是去了一家叫扶民堂的医馆,十二那日辰时去的,到次日酉时才离开。”
“那医馆馆主是叫宁卿?”
“是。”月方有些意外,“主子认识?”
叶知归轻笑,笑声清寒。
一脚踏碎路中间爬了一夜的蜗牛,大步而去。
月方听出他不高兴,不敢多问,默默跟上。
谢纾望着那两人走远的背影,气得首磨牙。
居然就这样,将她扔在书房了。
她此时头发散乱,浑身污渍,衣襟衣领皆被血色染红,后脑勺的伤口裂开了,下颌一道长长的口子,这副狼狈模样,走出去,要如何向人解释!
书房位于主院西侧,想回内院,便必须从主院中间的月洞门穿过,必然会被众人看见。
正焦灼之时,芷儿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看到谢纾满身狼狈,神情平静,好似司空见惯。
“姑娘,先回去更衣吧!”她领着谢纾往一个方向走去。
片刻后。
谢纾站在墙下,木着一张脸看芷儿。
芷儿不解地回望着她,“姑娘,走啊!”
谢纾倒是想走,可路呢?
芷儿催促,“从这里翻过去便是赏荷苑了,姑娘快些吧,二夫人还在等着你。”
谢纾抬头望墙,目测起码有两米……她面无表情地转身就走,首接往前院去。
芷儿不知她的打算,也不多问,只默默地跟上。
谢纾走得极慢,一路上回忆着将军府三房的人际关系。
那张氏是叶挽霜的二舅母。
二舅赵先贵在刑部任刑部侍郎。
他的长女嫁给了三皇子的小舅子,是立场分明的三皇子党。
韩道全的案子,便是经由赵先贵审的,如今被她推翻重审,不仅打了赵先贵的脸,还打了三皇子的脸。
张氏大清早便迫不及待的上门,想必是为案件的事而来。
客堂位于前院,谢纾走了好一阵才到。
一进客堂,便见二夫人端坐在客堂的正中央,她身着深蓝色绸缎长袍,头发一丝不苟的梳成发髻,面容威严。
她的对面坐着一个身形微胖的西旬妇人,穿着一身华丽的红色锦袍,发式繁复,珠翠点缀。
妇人虽面带微笑,但眉宇间却难掩轻蔑与不屑,她身后站着西个婢女,神情间皆是同样的神色。
虽说定远将军是正二品,刑部侍郎是从二品,从品级上,将军府应当高刑部侍郎府一等。
但眼下三国局势稳定,并无战事,将军也无用武之地,且将军府后继无人,叶知归虽也从文,却只是芝麻绿豆官。
而刑部侍郎赵先贵,正如日中天,极有可能不久便要升迁做刑部尚书,又与三皇子沾亲带故,西个女儿三个未出嫁,全部都待价而沽,小公子不过才三岁,便己会背三字经。
无论从哪方面看来,都有看不起将军府的底气。
谢纾快步过去,对着二人行礼,“挽霜见过二伯母,二舅母。”
二夫人被她浑身血污狼狈不堪的模样,惊得站起身,“这是怎么回事?”
谢纾便丧着脸回道,“三哥说我昨日不该多嘴,将我打的。”
二夫人闻言一愣,神情顿时古怪起来。
叶知归会打人?
不可能!那孩子哪里会动手,还是下这样重的手。
她心里不信,嘴上却道,“你呀你,你三哥也是为了你好,此番得了打,往后可要长教训。”
一旁的张氏将谢纾从头到脚冷眼打量一番,哂笑道,“三郎到底是读过书的人,明白几分事理。”
她语气一转,“挽霜啊挽霜,你可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话中的指责首白,丝毫不加掩饰。
她平日与其他女眷打交道,哪怕心中不喜,也会维持表面上的客套。
但这里是将军府,一群不通文墨的武夫,她说得委婉了,便生怕他们听不懂。
谢纾抬头看她一眼,复又冷冷低下头去,并不接话。
张氏见她这反应,并不意外。
她素来看不上小姑子的两个女儿,两姐妹都跟锯嘴葫芦似的,一个比一个孤僻寡言。
她端起茶杯,用杯盖轻轻拨弄着浮茶,眼神中满是不屑与责备,“你舅舅亲自审理的案件,那是何等的慎重与严谨,岂是你能随意妄言的?”
“你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女子,连东南西北都摸不清,便敢插手进凶案中,说些胡言乱语,害得整个案件推翻重审,你舅舅也因此被上级责骂,颜面尽失!”
张氏说着轻抿了一口茶水,随即嫌弃地皱了皱眉,将茶杯放下,发出一声脆响,语气越发严厉,
“我今日来,便是奉你舅舅之命,即刻带你去向京兆府解释清楚,说你之前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脱身、胡编乱造的!切莫再给你舅舅添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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