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绍这日正在府中眉头紧锁,似有愁绪万千。
忽听得一阵嘤嘤啜泣之声由远及近,抬眼间,几位妾室已哭哭啼啼地进了堂屋。
翠娘为首,“扑通”一声直直跪在地上,膝盖与地面碰撞发出沉闷声响,她膝行几步,拽着袁绍的袍角,泣不成声:
“主公,求您开开恩呐!如今那太上皇颁下解放女性、婚姻自由的政令,姐妹们听闻,夜里都难眠啊。
您也知道,当初我们……”
翠娘话未出口,泪先如雨下,噎得双肩颤抖。
旁侧的婉儿也跟着跪下,咬着嘴唇,眼眶泛红:
“我本出身书香门第,阿爹为求主公庇护,不顾我意愿将我送进府里,那时我才十六,满心不愿却拗不过亲长。
如今有这政令,好似溺水之人见着浮木。”
袁绍面色一沉,心里怒骂:
这些妇人,平日养着供着,如今竟被一道远在洛阳的政令撩拨得不安分起来!
他冷哼道:
“荒唐!
自古以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出嫁从夫,女子三从四德,什么解放、自由,不过是几句空话,也能扰得你们失了分寸。
你们现在还不自由吗?
要吃有吃,要喝有喝,我对你们哪一个不是疼爱有加,没想到你们竟然想要反某。
就算是我现在休了你们,试问谁敢再娶你们?
不要听洛阳的政令,现在天下诸侯,哪一个不是三妻四妾,就许他刘宏三宫六院,老子就得干涸着!”
可女人们没被这呵斥吓退,最小的菱儿也怯生生开了口,她声音稚嫩,还带着未脱的童音:
“主公,菱儿进府时才十五,在家还在扑蝶玩耍,就被稀里糊涂抬进来,每日对着高墙大院,实在憋闷。
如今有新希望,求您莫要狠心。”
说罢,磕起头来,细软发丝晃得凌乱。
袁绍心烦意乱,拂袖起身踱步,内心纠结又愤懑:
放她们走,袁家的颜面何存?我袁绍还如何在这冀州立威!
可强留,万一这政令推行得愈发厉害,闹将起来,更是麻烦。
他咬着牙道:
“若依此令,袁家颜面何存?你们既入我府,生是袁家的人,死是袁家的鬼!”
翠娘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直视袁绍,鼓起勇气道:
“主公,时移世易,强留只会积怨。
您若放姐妹们走,传出去也是大度之名,况且政令风行,硬抗恐招祸端。”
众妾皆眼巴巴望着他,眼神里交织着恐惧与期盼。
袁绍看着这些平日里柔顺的女子,此刻竟如此执拗,暗暗吃惊又恼怒。
正在这时,忽有来报:
“主公,县令王东升王县令求见。”
袁绍脸色瞬间阴沉,他恨恨想道:
这向来稳固的内宅,竟被一道千里之外的政令搅得鸡飞狗跳。
挥手让妾室们暂且退下,整了整衣袍,沉声道:
“让他进来。”
王东升一路小跑着进了屋,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官服都因赶路而有些凌乱。
见了袁绍,“扑通”一声跪下,声音带着几分颤抖:
“主公,大事不好!出人命了!”
袁绍眉头拧成了麻花,心里“咯噔”一下,怒喝道:
“莫慌,慢慢说,何事如此惊慌失措。”
王东升咽了咽口水,缓了口气说道:
“主公,本县有个叫孙瑶的女子,与郝漠然两情相悦,可这孙瑶的父母想要把她许配给县中大户王家的公子。
如今那太上皇颁布了解放女性、婚姻自由的政令,这二人竟拿着政令檄文到县衙告状,要求卑职给他们做主,要嫁给郝漠然。”
袁绍听着,眉头越皱越紧,暗自思忖:
这还了得,若是开了这个头,我冀州不得乱成一锅粥!
他冷哼一声:
“那你如何处置?”
王东升擦了擦汗:
“卑职想着,这王家也是本县有头有脸的人家,怎能不给王家面子,这要是应了他们,那王家的面子还往哪里搁?
就重责了郝漠然四十大板,想让他们知难而退。
谁料,那孙瑶和郝漠然当堂拜天地,随后竟双双撞死在堂上,现下满城风雨,卑职不敢做主,特来禀报主公定夺。”
袁绍气得猛拍桌子,桌上茶盏都跟着跳了几跳,内心咆哮:
这洛阳来的政令,简直是捅我冀州的心窝子!
当下也不再犹豫,立刻召集文武谋士前往帅厅议事。
不多时,谋士田丰、沮授,武将颜良、文丑等一众得力之人纷纷赶来。
众人还未落座,厅内便弥漫着一股凝重的气氛。
袁绍先将事情始末讲了一遍,而后沉着脸问:
“诸位对此事有何看法?”
田丰轻抚胡须,率先开口:
“主公,这解放女性、婚姻自由的政令,实乃悖逆祖宗之法。
女子若都追求自由,婚姻随意,天下必乱。
如今已出人命,若不抵制,恐我冀州之地风气日下,民心浮动。”
袁绍听着,暗暗点头,心想:
田丰这话在理,祖宗规矩怎能轻易废弃。
沮授也点头附和:
“田公所言极是,当下诸侯割据,靠的就是传统纲常维系家族、势力。
一旦松动,根基不稳,咱们须得拿出强硬态度,让百姓知道,在冀州,还是主公说了算。”
袁绍愈发坚定了抵制的决心,觉得沮授与自已心有灵犀。
颜良瓮声瓮气地接话:
“主公,俺不懂啥大道理,就知道规矩不能乱。
那俩男女敢在县衙闹事,就该狠狠惩治,现在死了倒也省事,可不能再让这风刮起来。”
文丑也在一旁拍着胸脯:
“就是,要是有人敢在俺军中提这什么自由,俺一拳打烂他的嘴。”
袁绍看着这两位猛将的憨直模样,心中稍宽,有这般忠心耿耿又勇猛无畏的手下,还怕什么洛阳政令。
众人七嘴八舌,大多是反对这政令的声音。
袁绍听着,脸色越发阴沉,他原本就因妾室之事憋着火,此刻更是下定决心。
等众人说得差不多了,袁绍缓缓站起身来,心中涌起一股豪迈与决绝:
我袁家四世三公,怎能任由这等离经叛道的政令摆弄!
他朗声道:
“诸位既然都觉得此政令该反,那咱们绝不能坐以待毙。
如今单我冀州抵制,恐怕势单力薄,我意联合其他诸侯,向洛阳施压,让那太上皇收回成命,诸位意下如何?”
这话一出,厅内先是一阵沉默,随后众人纷纷响应。
田丰进言道:
“主公,联合诸侯确是良策,不过此事还需谋划周全。
咱们先得暗中联络,探探各路诸侯的口风,选几个有威望、有实力的牵头,再拟定檄文,把这政令的危害说得透彻,才能师出有名。”
沮授也补充道:
“还得提前筹备粮草军备,以防万一。
虽说各诸侯按理说都得反对这种荒谬的政令,但洛阳毕竟是天子所在,怕有变数,咱们不可打无准备之仗。”
袁绍深以为然,暗暗盘算着自家粮草库存。
许攸捋着胡子道:
“主公,在下听闻其他州郡也有了动静,不少女子受此鼓舞,已在私下议论。
咱们若不拿出个章程,恐怕流言蜚语会愈演愈烈。”
颜良嚷道:
“管他什么政令!主公一声令下,俺带着兵马杀过去,把那出这主意的太上皇擒来便是,省得这般烦恼。”
文丑也随声附和:
“就是,主公现在刚刚击败公孙瓒。
帐下兵马十万,战将百员,完全可以和他洛阳分庭抗礼,何必听他洛阳的狗屁荒唐政令。”
谋士们相视苦笑,知道武将们想得过于简单。
审配思索片刻,站出来说道:
“动武并非上策,当下需先在冀州境内禁绝此令传播,再联合各州诸侯,共上谏书,向那太上皇施压,让其收回成命。
若谏书无用,咱们再谈兵戎之事。”
众人一番商讨,觉得审配所言有理,当下便分头行事。
一方面,派士兵在城中张贴告示,称冀州之地不受此令干扰,严禁私议;
另一方面,袁绍亲笔书信,送往各州,邀众诸侯来冀州共商大计,以抗这“离经叛道”的政令。
可世间事,往往难遂人愿。
城中年轻女子听闻了远方的希望,怎肯轻易放弃。
暗地中,有人抄写政令,悄悄传阅,一些胆子大的,甚至聚在茶楼酒馆,公开谈论,憧憬着自由的新生活。
数日后,各州诸侯已有回信,但是态度不一。
有的赞同袁绍,愿共举大事;
有的却模棱两可,持观望之态;
更有甚者,回信讥讽袁绍食古不化,跟不上时势。
袁绍看着这些回信,气得在厅中来回踱步。
此时,内宅又传来消息,说有两个妾室趁夜逃跑,不知去向,只留下书信,言辞恳切感恩往昔,却坚定要去追寻自由人生。
袁绍眉头瞬间拧成一个“川”字,怒目圆睁,怒吼道:
“刘宏....刘宏,你向来荒唐。
本念你刘家祖上对我袁家不薄,依然奉你为皇。
况且,上次在洛阳废墟下,你的假死之词,本就看出了你的变革之心,现在看来,你是想要将我们各诸侯的地盘与权力,慢慢蚕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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