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越坐在恭王府的正堂上,冷眼看向跪在堂中的秦明,面无表情,不假辞色。
他的三叔恭王爷坐于他右方下首,一时看他,一时看秦明,满脸慌乱,手脚发抖,显得极为惶恐。
他一来就让御前亲卫找到秦明,押着人来到正堂什么也没说,就把秦明给按倒在地上,实在吓人。
“陛下,秦明犯了什么大错?竟劳你亲自来审?”
“三皇叔可知他昨日光天化日带着青楼小倌出行之事?”
恭王爷讶然转头,难以置信地问秦明:“陛下说的可是真的?从小到大我都教导你要谨言慎行,遁规蹈矩,你怎能做出如此有辱皇家体统之事?”
秦明低垂着头,阴翳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地面,整个身体都紧绷着。
他恨!
秦越明着说青楼小倌之事,实则就是为了给吴白衣撑腰,说得这般冠冕堂皇,不过是偏宠罢了。
他能让吴白衣承后宫之宠,自己为何就不能找个小倌说笑游玩?
“你不服气?”
秦越扫向秦明跟着胸膛起伏微微动着的肩膀,慢慢走到他面前站定,轻飘飘地把话砸在他头顶上。
“陛下,秦明他只是年幼,略有些轻狂,还请陛下不要动怒。”
恭王心急,踉跄着跪在秦明身旁,不停地磕头求情。
“爹,你别这样!”
秦明只觉得羞辱,同是皇室中人,为什么秦越却能高高在上,自己和父亲却在跪在他面前,被视若蝼蚁。
“你果然不服气,朕可以给你辩解的机会。”
又是这种施舍恩典的语气。
秦明心里憋着的那股气像是被这句话戳了个洞,不受控制地往外冒。
“回陛下,昨日那青楼小倌伴于我身侧,并未有逾规之举。”
“他受你指使,当街骚首弄姿,戏弄朝廷命官,这还不算逾矩?”秦越说完微微转头看向恭王,“我竟不知这皇室规矩已经如此松泛了,莫不是三皇叔远离朝堂,便把祖宗规矩也都抛开了?”
恭王本就是谨小慎微的性子,胆子也小,要不然也不会早早既定出朝堂争锋,此时被他这么一说,浑身上下都抖了起来,几乎快要跪不稳。
秦明愤恨难平,倏地抬起身,伸手挡在恭王面前:“陛下若要罚,罚我便是,无需折辱他人!”
“你倒是孝顺。”秦越挥手让人把恭王抬了出去,微弯下身子盯向秦明的眼睛,“那你说,朕该如何罚你?”
“陛下不过是气我昨日堵了吴白衣,要为她出头,要打要杀,悉听尊便!”
秦越看着他视死如归的脸,蓦地笑了:“真蠢!”
秦明气不过,目光阴狠地看向他:“说到底,我不过是与陛下流着同宗血脉,你能亵玩吴白衣,我为何不能带个小倌出游?”
“朝堂内外的传言我也听到过,若吴白衣真的承了我的宠,你哪里来的胆子去招惹他?若他没有承我的宠,你又凭什么去招惹他?”
“秦明,你如今只是恭王府世子,尚未承爵,身上并无一官半职,是谁给了你底气,去找一个五品官的麻烦?”
秦明不甘心地看向他:“陛下,我与吴白衣同在太学,才华相当,不分伯仲,当初挑选太子伴读,先帝为什么选他不选我?”
“我和你同为皇室中人,你是太子,呼风唤雨很正常,可为什么我,却要事事谨小慎微,夹着尾巴做人?”
“这不公平!不公平!”
秦明不管不顾地嘶吼着,已经趋于疯狂,这些话他憋在心里太久了,慢慢便成了毒,每每碰触都让他难受痛苦,如今被吼出来之后,整个人都像是空了。
秦越审视着他,目光锐利,连不达眼底的笑意都敛了去。
“所以呢?你的不甘、不公,便只会用幼稚孩童的伎俩去发泄到吴白衣身上?”
秦越掰起秦明的下巴,回以狠厉了千百倍的目光:“吴白衣,官五品,曾经的太子伴读,现在的御前茶博士 ,不管他在哪儿,都算得上是我的人,不管他有没有承后宫之宠,都不是你想堵便能堵,想辱便能辱的。”
“三皇叔最擅长明哲保身之道,你耳濡目染这么多年,竟是半分没有学到。接下来的一个月,你就在这恭王府里好好反省,直到想明白了,再出门去,也好少犯点蠢。”
“可是,太学考评......”
“太学考评是为了挑选大幽官员,当官之人需人品贵重、君子端方,你概不相符,不去也无妨。”
秦明这才彻底慌了,跪行着往前抱住秦越的腿:“陛下,您打我骂我都行,唯有这一样不行。”
他自懂事起便有了要在朝堂一展抱负的雄心壮志,若是连考评的机会都没有,抱负要如何施展?
“放肆!”秦越一脚将他蹬开,叫来两名御前亲卫,指着秦明下令,“恭王世子言行无状,对上无礼,将其禁足恭王府,两月不可出!”
“陛下,皇兄,你不能如此心狠呐,陛下!”
无论秦明如何叫喊求情,秦越皆不为所动,他抬头看向正堂上挂着的“静水流深”牌匾,轻哼一声,大步走了出去。
恭王弯着腰候在前院:“恭送陛下。”
“三皇叔,秦明的心已然长歪了,三皇叔当尽心教导,免得以后惹出大祸。”
“是,谨遵陛下旨意。”
出得恭王府,秦越本应该回宫,在马车上到一半时却又起了别的心思。
“去工部。”
忠保愣了一瞬:“是。”
马车刚行了半条街,秦越又改了主意:“回宫。”
“是。”
忠保这次把马车赶得极慢,就是怕秦越又改主意。
“忠保,你没喂马?”
“喂了,喂了。”
马鞭不轻不重地打到马屁股上,车轮子快速转动起来,直往皇宫的方向 。
秦越回了御书房,忠保琢磨了半晌,叫了小太监过来侍候,自己则出宫去寻吴白衣。
吴白衣好不容易把那本乱七八糟的账用数字重新理了一遍,也做好了初步的分类,手上脸上都沾染了墨汁,形容略显狼狈。
忠保一见他这模样,立刻哎哟哎哟地叫起来。
“吴大人呐,你在工部受苦了。”
“忠保公公,你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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