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的梆子声刚过,沈念便裹紧了墨色斗篷,悄然从陆府后门溜出。
冬夜的寒风如刀割面,她将《赤练巫典》贴身藏在心口处,冰冷的书封却仿佛烙铁般灼烧着她的肌肤。
城西废窑是前朝官窑遗址,如今只剩断壁残垣。
沈念踩着积雪前行,每一步都在雪地上留下深深的脚印。她摸了摸袖中的短刀——这是临行前从陆之衍房中偷拿的,刀柄上那些神秘的纹路此刻正隐隐发烫。
"来得真准时。沈掌柜。"
一个慵懒的声音从废窑深处传来。沈念猛地抬头,只见萧云瑾斜倚在残破的窑口,
月光下他的左眼泛着蛇瞳特有的冷光。他换了一身暗红色劲装,肩上的剑伤己经包扎妥当,却仍渗着血丝。
沈念目光如炬,盯着萧云瑾。
"我阿姊呢?"她哑声问道,喉咙的伤让她每个字都像吞了碎玻璃。尽量吐出的字能少点。
萧云瑾打了个响指,两名黑衣人押着林微雨从阴影中走出。她脸色惨白,嘴角有血迹,但眼神依然倔强。看到沈念,她剧烈挣扎起来:"念念,快走!这是个圈套!"
"闭嘴。"萧云瑾反手一记手刀击在林微雨颈侧,她顿时软倒下去。黑衣人迅速将她拖回暗处。
沈念拔刀出鞘:"你——"
"别急。"萧云瑾慢条斯理地从怀中取出一卷竹简,"先看看这个。"
竹简展开,赫然是一幅精细的皇城地图,太液池被朱砂圈出,旁边批注着密密麻麻的赤练族文字。沈念瞳孔骤缩——这正是皇室手札中提过的"龙脉图"!
"七公主没骗你,太液池底确实有东西。"萧云瑾的蛇瞳微微收缩,"但你以为她真是帮你的?"
沈念握刀的手紧了紧:"什么意思?"
萧云瑾突然逼近,他身上那股血池特有的腥气扑面而来:"三十年前,赤练族为何被灭门?后来陆之衍的父亲陆将军又是怎么死的?"他冷笑,"太子妃没告诉你吗?"
沈念的太阳穴突突首跳。这个真相她也一首在寻找,这个萧云瑾不知是何意......
"把巫典给我,我就告诉你真相。"萧云瑾伸出手,掌心向上,"包括七公主的真实身份。"
寒风卷着雪粒在两人之间呼啸。沈念死死盯着萧云瑾的眼睛,忽然发现他的右眼竟泛着淡淡金光——和墨离胸前的符文一模一样!
"你也被下了锁魂契?"她脱口而出。
萧云瑾脸色骤变,猛地后退一步:"你怎么会知道......"
话音未落,一道雪亮剑光突然从侧面刺来!萧云瑾闪身避过,剑锋划破他的衣袖,露出右臂上狰狞的赤练族纹身。
"陆之衍?!"沈念惊呼。
陆之衍不知何时潜到了废窑附近,此刻他眼中燃烧着沈念从未见过的怒火:"萧云瑾,你果然没死。"
萧云瑾舔了舔被剑气划伤的脸颊,突然大笑:"陆大人来得正好!不如一起听听,你父亲陆将军是怎么被自己的结拜兄弟——当今圣上亲手杀死的?"
陆之衍的剑尖微微颤抖:"胡言乱语!"
"是吗?"萧云瑾从怀中掏出一块染血的玉佩,"认得这个吗?"
月光下,玉佩上的"陆"字清晰可见。沈念看到陆之衍的脸色瞬间惨白——那是他父亲的信物!
"当年皇上为掩盖太液池底的秘密,不惜毒杀赤练全族。"萧云瑾的声音如毒蛇吐信,"十五年前你父亲偶然发现真相,就被他最信任的兄弟一剑穿心......"
"住口!"陆之衍挥剑斩去,萧云瑾却早有准备,袖中突然射出一蓬毒针!
沈念本能地扑向陆之衍:"小心!"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影闪过,所有毒针被一柄折扇尽数挡下。来人一袭白衣,面戴银纱,正是本该被软禁的七公主!
"精彩。"她轻抚折扇,声音却与地宫中判若两人,"靖王叔的戏演得不错。"
萧云瑾面色阴沉:"你果然逃出来了。"
七公主轻笑,突然摘下面纱——月光下,她的面容发生了变化!更骇人的是,她的双眼完全变成了蛇瞳,脖颈处浮现出赤练族特有的鳞纹。
"重新认识一下。"她行了个古怪的赤练族礼,"我本名赤练雪,赤练族族长唯一。十六年前,赤练一族内部发生叛乱,作为族长的父亲奋力挽救,却和我母亲双双牺牲。不足五个月的我被叛军拿出来献祭,是父皇当年从献祭台救下襁褓中的我。"
沈念如遭雷击,公主居然是赤练族一脉!
七公主——不,赤练雪转向陆之衍:"陆大人,你父亲确实死于皇上之手,但不是因为发现秘密,而是因为他自愿成为'锁魂契'的祭品。"她指了指陆之衍的短刀,"那把'斩魂',就是用他的骨血炼制的。"
陆之衍踉跄后退,剑尖垂地:"不可能......"
"太液池底藏着赤练族的'化龙池'。"赤练雪继续道,"皇上想借其力量整顿朝纲,却不知那需要赤练皇族的血脉为引。"她突然抓住沈念的手,"后来父皇知道了,却放弃使用这个力量,因为我其实就是最后的钥匙!"
萧云瑾突然暴起,一剑刺向赤练雪后心:"叛徒!"
赤练雪头也不回,反手一挥,萧云瑾的剑竟凭空断成两截!她冷冷道:"你以为锁魂契能控制我?可笑。我故意被擒,就是要引你们所有人现身。"
沈念的头脑一片混乱。她下意识摸向怀中的巫典,却发现书不见了!转头看去,林微雨不知何时己经醒来,正手持巫典站在废窑高处。
"不要这样看着我。"林微雨的声音陌生而冰冷,"我现在是真正的'钥匙守护者'。"
林微雨眼神奇怪,仿佛被控制了一般,手指上隐隐约约浮出一道道血丝。……木偶术。赤练一族的秘术,施术者用自己的血来控制他人。
这个控制的人说他是“钥匙守护者”。换而言之,在场还有一个是纯正赤练血脉之人。可她屏住呼吸也感觉不到那个人的气息。只有一个原因可以解释,此人武功出神入化。
只见林微雨咬破手指,将血滴在巫典上。书页无风自动,最终停在一幅诡异的图画上——正是太液池底的化龙池全貌!
萧云瑾突然跪地,痛苦地捂住右眼。他手臂上的赤练纹身如活物般蠕动,渐渐组成一个古老的符号——与墨离胸前的符文一模一样。
"原来如此......"赤练雪眯起眼睛,"墨离是'锁',你是'钥',两人合一才能开启化龙池。"
远处突然传来整齐的马蹄声。陆之衍强自镇定:"是皇城司的人!"
赤练雪迅速塞给沈念一块玉牌:"明日午时,拿着这个到太液池边的假山找我。"说完,她纵身一跃,消失在夜色中。
萧云瑾也趁机遁走,只留下一句:"沈念,别忘了陆大人是怎么死的!"
皇城司的人马赶到时,废窑中只剩沈念和陆之衍。为首的统领厉声喝问:"靖王在哪?"
陆之衍刚要开口,沈念突然破音抢白:"跳崖了!那边!"
“之衍,你现在有没有感觉现场还有什么其他人没有,赤练族族长或者他后裔现在来了京城,我们要马上把他找出来。”沈念嘶哑着声音,己顾不上喉咙疼痛,抓住陆之衍双手,紧张地说。
“念念,不着急,你跟我说说怎么回事。”
沈念哑着嗓子,将刚刚情况告知了陆之衍。陆之衍眼神示意身边的人,此人立马隐忍进去血色。
趁皇城司的人冲向崖边搜查,两人急忙带着昏迷的林微雨离开。回到陆府密室,沈念才取出赤练雪给的玉牌——上面刻着一条衔尾蛇,蛇眼处镶嵌着两滴血珠,一金一红。
"这是......"
"赤练族的'双生契'。"陆之衍声音沙哑,"我父亲的手札里提到过,能暂时抵御化龙池的侵蚀。"
沈念想起萧云瑾的话,小心翼翼地问:"你相信他说的吗?关于你父亲......"
陆之衍沉默良久,突然拔出短刀。在沈念震惊的目光中,他划破掌心,将血滴在刀柄纹路上。鲜血渗入纹路,竟浮现出一行小字:
"以我血肉,封此邪器。——陆天恒绝笔"
"父亲早就知道......"陆之衍的手微微发抖,"他自愿的。"
窗外,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沈念看着玉牌上那两滴血珠,忽然发现它们正缓缓靠近,最终融合成了一滴紫色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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