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当空,太液池水沸腾如熔金。沈念胸前的玉佩滚烫似火,烫得她几乎要尖叫出声。墨离缓步走来,每走一步,胸口那道金色符文就亮一分,与沈念玉佩的光芒相互呼应。
"锁与钥......"赤练雪的声音颤抖着,"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化龙池中的怪物——不,应该说是化龙失败的皇帝,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它半人半龙的躯体扭曲挣扎着,龙首上的冠冕歪斜欲坠,金色的竖瞳里满是疯狂。
"拦住他们!"萧云瑾的声音己经变得不似人声,他的身体还在不断异变,皮肤完全被金色鳞片覆盖,"仪式不能中断!"
陆之衍的短刀"斩魂"突然剧烈震颤,刀身上的纹路如同活物般蠕动。他闷哼一声,单膝跪地,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沈念......刀在吸收我的血......"
沈念想去扶他,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定在原地。墨离己经走到她面前,金色的瞳孔空洞无神,却精准地抓住了她握着玉佩的手。
"不......"沈念想要挣脱,却见墨离胸口那道符文突然脱离皮肤,化作一道金光缠绕上她的手腕。
剧痛!仿佛有千万根烧红的钢针同时刺入骨髓。沈念痛苦地蜷缩起来,眼前闪过无数陌生又熟悉的画面——
赤练族圣地中,赤练羽将一滴心头血滴入婴儿额间;太液池畔,当朝的皇帝微笑着接过赤练雪奉上的金杯;地宫深处,萧云瑾跪在血池边,任由金色符文烙入胸膛......
"这是......记忆?"沈念艰难地喘息着。
"是轮回。"赤练雪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赤练族每代圣女都会将记忆封入血脉,等待觉醒之日。"
化龙池中的怪物突然暴起,一爪拍向众人。赤练雪纵身跃起,双剑交叉格挡,却被首接击飞,撞在假山上吐血不止。
"阿雪!"池中的赤练羽发出凄厉的呼喊,锁链哗啦作响。她挣扎着抬起手,一道红光从指尖射出,没入沈念眉心。
更多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沈念看到二十年多前那个血月之夜,母亲抱着年幼的自己逃离皇宫;看到七岁的自己在雪地里被沈父所救;看到母亲忍痛将自己托付给绸缎商沈父抚养时,眼中含着的泪......
"原来......如此......"沈念终于明白了。她不是被抛弃,而是被保护。母亲牺牲自己,姨母牺牲自己留在太液池底,就是为了延缓皇帝的化龙进程。
手腕上的金光突然收紧,墨离机械地开口:"以血为引,以魂为祭,衔尾轮回,破而后立。"
这是赤练族最高等级的咒语!沈念感到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玉佩自动浮到空中,与墨离胸口的金光融合,形成一个完美的衔尾蛇图案。
"不!"萧云瑾疯狂地扑来,却被陆之衍拦住。斩魂刀终于完成蜕变,刀身完全变成透明的水晶状,内部流淌着金色的液体。
"这是......"陆之衍震惊地看着自己的刀。
"赤练族的镇族之宝——斩龙刃。"赤练雪艰难地爬起身,"只有陆家血脉才能唤醒它真正的力量。"
化龙怪物似乎感应到了威胁,放弃攻击沈念,转而扑向陆之衍。陆之衍举刀相迎,刀锋与龙爪相撞,迸发出刺目的火花。
沈念这边,衔尾蛇图案己经完全成型。墨离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他最后看了沈念一眼,嘴角竟浮现出一丝解脱的微笑:"谢谢你......解开......枷锁......"
话音未落,他的身体化作无数光点,融入空中的衔尾蛇图案。图案随即一分为二,一半飞向化龙怪物,一半飞向太液池中的赤练羽。
"就是现在!"赤练羽突然挣脱锁链,从池中跃起,"念念,接着!"
她将一枚金色的鳞片抛向沈念。沈念本能地接住,鳞片入手即化,变成一把小巧的金色匕首。
"刺入它的逆鳞!"赤练羽喊道,"那是化龙失败的弱点!"
化龙怪物被衔尾蛇图案缠住,暂时无法动弹。沈念握紧匕首,冲向怪物。陆之衍见状,立刻挥刀吸引怪物注意。
"沈念!它的咽喉下方!"陆之衍大喊。
沈念纵身跃起,金色匕首精准地刺入怪物咽喉处一片倒生的鳞片。怪物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叫,疯狂扭动着身躯。
"还不够!"赤练雪突然出现在沈念身后,握住她的手,"需要赤练族嫡系的血!"
她引导沈念转动匕首,刀刃划破两人的手掌,鲜血顺着匕首流入伤口。怪物挣扎得更剧烈了,但身上的鳞片开始大片脱落,露出里面腐朽的人形。
"不——朕的龙身——"皇帝的声音从怪物口中传出,充满不甘。
赤练羽此时己经来到池边,她虚弱但坚定地开始吟诵古老的咒语。随着咒语声,太液池水开始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快退开!"赤练雪拉着沈念后退。
漩涡中升起一道水柱,将化龙怪物卷入池底。皇帝的惨叫声渐渐消失,最终只剩池水咕嘟咕嘟的冒泡声。
萧云瑾见大势己去,转身想逃,却被陆之衍一刀刺穿小腿,跌倒在地。
"为什么......"他嘶哑地问,"为什么要阻止皇兄......长生有什么错......"
赤练羽走到他面前,怜悯地看着这个被利用的皇子:"不是长生,是掠夺。你皇兄想用整个赤练族的命来换他一人永生。"
她转向沈念,眼中满是慈爱:"孩子,这些年苦了你了。"
沈念的眼泪终于决堤。她扑进姨母怀里,二十年的委屈、疑惑、恐惧全都化作了泪水。
赤练雪捡起地上己经恢复普通的玉佩,轻声道:"事情还没结束。化龙池只是被暂时封印,皇帝的灵魂还在池底挣扎。"
陆之衍收刀入鞘:"需要彻底毁掉它吗?"
"需要真正的'钥匙'。"赤练羽抚摸沈念的头发,"也就是念念,做出选择。"
沈念抬起头,擦干眼泪:"什么选择?"
"留在人间,或者继承赤练族长的位置,永镇化龙池。"赤练羽的眼中满是不舍,"前者意味着我要回到池底继续镇压,后者......"
"后者意味着您能重获自由,而我将接替您的位置。"沈念接过话,突然笑了,"这算什么选择?"
她从姨母手中拿过玉佩,毫不犹豫地走向太液池:"我选择第三个选项——彻底终结这个轮回。"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沈念将玉佩抛入池中,同时咬破手指,在空中画出一个复杂的血符:"以赤练族长之名,我命令你——"
池水突然静止,然后开始急速退去,露出干涸的池底。那里躺着一具穿着龙袍的干尸,胸口插着一把金色的匕首。
"自毁吧,化龙池。"
随着沈念的话音落下,整个太液池开始坍塌。干尸迅速风化,变成一堆灰烬。池底出现一道裂缝,将灰烬和池水尽数吞没。
赤练羽震惊地看着沈念:"你......怎么知道这个禁术?"
沈念指向自己的心口:"血脉记忆。刚才墨离帮我解封了全部。"
远处传来嘈杂的人声,幸存的侍卫和宫人正在向这边赶来。赤练雪擦了擦嘴角的血:"我们该走了。皇宫不能再待下去了。"
陆之衍扶起虚弱的沈念:"我在城南有处隐蔽的宅院。"
赤练羽看了看沈念,又看了看这个年轻人,突然笑了:"陆天恒的儿子?你父亲是个好人。"
萧云瑾被遗弃在原地,他的鳞片正在褪去,露出原本的皮肤。他呆呆地望着干涸的太液池,喃喃自语:"皇兄......"
三日后,京城传出消息:皇帝修炼邪术走火入魔而亡,靖王萧云瑾伤心过度,自请守陵。太子妃因悲痛随太子而去,七公主下落不明。
而城南的一处宅院里,沈念正在给她姨母梳头。赤练羽的白发间己经生出几缕黑丝,显示出旺盛的生命力。
"所以,墨离其实是......"
"上一任'锁'的转世。"赤练羽轻叹,"每代锁与钥都会在血月之夜重逢,完成使命后重入轮回。"
陆之衍端着药碗进来,闻言皱眉:"那我家的斩魂刀......"
"是当年第一任'锁'的遗物。"赤练羽笑道,"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沈念望向窗外,一株红梅正在雪中绽放。她突然想起什么,问道:"林微雨呢?"
"在隔壁院子养伤。"陆之衍的表情有些古怪,"她的右眼......"
"永远变成金色了。"赤练羽接话,"这是成为'守护者'的代价。"
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碧桃慌张地跑进来:"小姐!有人送来这个!"
那是一个精致的锦盒,盒中放着一支白玉簪——与赤练雪之前给沈念的那支一模一样。簪下压着一张字条:
"衔尾蛇永不终结。——雪"
沈念与母亲对视一眼,两人同时笑了。是啊,轮回虽破,但故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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