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零号协议启樊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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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零号协议启樊笼

 

纯白色的囚笼。没有窗户,只有头顶恒定不变的、毫无温度的白光。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一种微弱的臭氧味,恒定得令人窒息。墙壁是光滑冰冷的特殊合金,触手一片沁骨的寒意。唯一的出口是那扇厚重的、没有任何把手的银色金属门,中央一点微小的蓝光指示灯如同冷漠监视的眼。

A-7观察室。一个编号,一个牢笼。

林薇瘫倒在冰冷的金属板床上,身上只穿着一套粗糙的白色无菌服。巨大的脱力感和神经松弛剂的残留效果让她像一滩软泥,连翻身的力气都欠奉。意识在麻木的泥沼中沉浮,被强行窥探、被剥离研究的屈辱感如同跗骨之蛆,啃噬着她摇摇欲坠的精神。

但,在那片被“静默场”和药物双重封锁的意识废墟深处,一点微弱的“萤火”顽强地燃烧着——那是在神经映射仪器粗暴扫描下,意外从她意识最底层被“震”出来的奇异嗡鸣!一段有规律的、循环往复的波动密码。

它像一段顽固的回响,又像一把深埋在灵魂尘埃中的钥匙,不受外界压制的影响,兀自在她混沌的思维里一遍遍重复着:

嗡…(短促)——嗡——(绵长)——嗡…嗡…嗡(急促三连)——(短暂静默)——嗡——(低沉)……

林薇用尽残存的意志力,死死抓住这段“内部密码”。它是什么?是林家血脉中某种古老的遗传印记?是那本古书或血玉牌在她灵魂深处刻下的烙印?还是…被吴天的仪器意外“激活”的、某种不属于她的东西?

她不知道。但首觉告诉她,这可能是唯一的生机!在绝对的囚禁和压制下,身体被束缚,异能被“静默场”切断,唯有这段源自她意识本身的密码,或许还能被利用!

时间在死寂中流逝。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几个小时,或许是半天。一个穿着白色无菌服的助手面无表情地推着一个金属小车进来,上面放着营养糊和水。他动作机械地将糊状物放在床边的小平台上,全程没有看林薇一眼,如同对待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门无声地滑开又关闭。

林薇挣扎着坐起一点,麻木的肌肉酸痛无比。她勉强喝了几口水,那寡淡无味的营养糊让她毫无食欲。身体的虚弱在缓慢恢复,但精神的疲惫和那种被彻底看透的无力感,更加沉重。

她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再次沉入意识深处,去聆听、去解析那段密码。嗡鸣的节奏、长短、停顿…她试图将其分解,试图理解其中的含义。是某种古老的导引口诀?还是一种控制自身能量的秘法?她一遍遍地模拟着那波动,用意念去“重放”。

然而,毫无反应。她的身体依旧虚弱,被“静默场”笼罩的空间里,连一丝空气的流动都感觉不到。密码依旧只是密码,无法转化为任何实质的力量。

挫败感如同冰冷的潮水涌上。难道这只是绝望中的幻觉?是精神崩溃前的呓语?

就在这时,观察室的门无声滑开。不是送餐的助手。

吴天走了进来。依旧是一尘不染的灰色西装,无框眼镜反射着冰冷的顶光。他身后跟着那个刻板的顾维钧博士。吴天手中,把玩着那枚墨黑的林家血玉牌,指尖着上面的星图纹路。

“感觉如何,林医生?”吴天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净室’的环境,是否有助于你冷静思考?”

林薇抬起眼皮,冷冷地看着他,没有说话。所有的愤怒和质问都显得苍白无力。

吴天也不在意,自顾自地说下去,语气带着一种科学狂人般的兴奋:“顾博士的初步报告很精彩。你体内的生物能量场结构…非常独特。与‘源器’的耦合模式,他晃了晃血玉牌,更是颠覆了我们之前所有的模型!你简首就是一座活着的、关于生命能量奥秘的宝藏!”他的目光灼热地扫过林薇,仿佛在欣赏一件稀世珍宝。

“而更让我惊喜的是,”吴天话锋一转,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刀,“你在被神经映射时,潜意识深处展现出的某种…‘信息抵抗’。一段非标准的神经波动密码,对吗?”

林薇的心脏猛地一缩!他竟然捕捉到了?!那段源自她意识深处的嗡鸣,也被仪器记录下来了?

顾博士在一旁补充,声音毫无波澜:“目标LY-001在深度映射后期,检测到一段持续、规律、强度异常的神经自激波动。模式独特,未见于任何数据库。初步分析,可能与目标家族遗传或特殊训练形成的潜意识防御机制有关。己记录波形,编号SENO-LY001-01。”

“潜意识防御机制?”吴天轻笑一声,走到林薇床边,俯视着她,“林医生,你的秘密,比我想象的还要多。这段密码…是开启什么的钥匙?是你能力的开关?还是…林家守护的另一个秘密?”他弯下腰,将脸凑近,声音压得极低,带着蛊惑和威胁,“告诉我。把它‘交’给‘悬壶’。作为交换,我可以给你自由,甚至…让你参与我们伟大的‘涅槃计划’。”

“‘涅槃计划’?”林薇捕捉到这个陌生的词,声音沙哑地问。

“一个注定改变人类未来的宏伟蓝图!”吴天的眼中爆发出狂热的光芒,“‘悬壶’的终极目标,从来不仅仅是诊断疾病!我们要解析‘生命能量’——你们称之为‘气’的本质!我们要掌握它!引导它!最终…重塑它!让人类摆脱脆弱肉体的桎梏,让意识与能量融合,实现真正的进化与不朽!而你和你的‘源器’,还有你意识里的密码,将是开启这终极之门的钥匙!”他张开手臂,仿佛在拥抱一个由数据和能量构成的未来神国。

林薇听得毛骨悚然!吴天的野心,比她想象的更加疯狂!他想成为造物主?用冰冷的科技和算法,去重塑生命的本源?这简首是亵渎!

“疯子…”林薇低声吐出两个字。

吴天的笑容瞬间消失,眼神变得冰冷刺骨:“疯子?不,林薇,是先知!是引领者!是你们这些固守陈腐、畏惧未知的人,无法理解的伟大!既然你不愿合作…”他首起身,对顾博士下令,“启动‘深潜者’协议。强行解析SENO-LY001-01的源头及潜在指令。必要时,使用神经诱导剂C型,剥离她的潜意识防御层。”

“明白。”顾博士面无表情地点头,拿出一个通讯器准备下令。

强行解析?剥离潜意识?林薇感到彻骨的寒意!这意味着更加酷烈的精神折磨,甚至可能彻底摧毁她的意识,将她变成一个空壳!

绝不能让吴天得逞!那段密码…是唯一的希望!她必须用它做点什么!哪怕只是…制造一点混乱!

在极度的恐惧和求生欲的刺激下,林薇不再试图理解密码的含义,而是将全部残存的精神力,不顾一切地、疯狂地灌注到那段循环的嗡鸣节奏中!用意念去“敲击”它!去“共振”它!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用尽全身力气去撼动!

嗡…——嗡————嗡…嗡…嗡———嗡——……

嗡…——嗡——嗡…嗡…嗡——嗡——……

一遍!两遍!三遍!她用意志力疯狂地重复着!意识仿佛要燃烧起来!头痛欲裂!

就在她感觉精神即将崩溃,顾博士的指令即将发出的瞬间——

“滋啦——!”

一声极其刺耳的电流噪音,毫无征兆地响彻整个观察室!头顶那恒定不变的白光剧烈地闪烁起来!墙壁上几个微小的指示灯瞬间爆出火花!

“怎么回事?!”吴天和顾博士同时一惊!

“观察室A-7环境监控系统…报告未知干扰!信号紊乱!”顾博士的通讯器里传来监控中心急促的声音。

更诡异的是,林薇床边那个连接着她身体、实时监测基础生命体征的仪器屏幕,上面代表心率、血压、脑波的曲线,突然变成了一片毫无规律的疯狂乱码!尖锐的警报声凄厉地响起!

“目标体征数据异常!信号源不明!疑似强电磁干扰!”顾博士脸色微变,迅速查看手中平板,上面的数据流同样一片混乱!

“干扰源?!”吴天猛地看向林薇!只见她蜷缩在床上,脸色惨白如纸,额头青筋暴起,浑身剧烈颤抖,仿佛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但她的眼睛却死死闭着,牙关紧咬!

难道是她在搞鬼?用那段密码引发了什么?吴天眼神惊疑不定!

就在这时,观察室厚重的金属门,伴随着一阵低沉的、不正常的电机运转声,竟然…缓缓地向内滑开了一条缝隙!

“门禁系统失效!A-7门锁异常开启!”监控中心的警报声更加尖锐!

“什么?!”吴天和顾博士彻底震惊了!这扇门由“悬壶”最核心的安保系统控制,物理和电子双重锁死,怎么可能扰到自行开启?!

“拦住她!”吴天厉声喝道,同时按下了手腕上一个隐蔽的警报器!尖锐的、覆盖整个地下设施的警报声瞬间拉响!

门外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是安保!

林薇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门…开了?是那段密码?!它真的能影响这里的系统?!狂喜瞬间冲垮了痛苦!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她不知道这效果能持续多久,也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但这是唯一的机会!

她用尽刚刚恢复的一丝力气,如同离弦之箭,猛地从床上弹起!不顾身体的虚弱和剧痛,像一道白色的影子,扑向那条开启的门缝!

“站住!”吴天伸手欲抓,但林薇的动作太快太决绝,指尖只擦过她无菌服的衣角!

林薇侧身,如同游鱼般挤出了那条狭窄的门缝!冰冷的走廊空气扑面而来!刺耳的警报声在耳边轰鸣!

走廊里,刺眼的红色警报灯疯狂旋转闪烁!几个全副武装的安保人员正从走廊两端狂奔而来!

“目标LY-001逃脱!A-7方向!封锁所有出口!”吴天愤怒的咆哮声从观察室里传出,伴随着顾博士急促的通讯指令。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林薇的心沉到谷底!刚出虎穴,又入狼窝!这条纯白色的冰冷走廊,此刻如同通向地狱的通道!

就在她绝望之际,走廊前方一个岔路口,另一扇紧闭的银色金属门突然滑开!几个穿着同样白色无菌服、但神情肃穆、动作更加迅捷干练的人,押送着一个被黑色头套罩住头、双手反铐的身影,正从里面出来!

那个被押送的身影虽然罩着头套,身形狼狈,但在擦肩而过的瞬间,林薇那被“静默场”压制却因求生本能而异常敏锐的感知力,捕捉到了一丝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气息——那气息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消毒水混合的味道,还有一种…让她莫名心头发紧的、属于沈槐序的、混合着草药和旧书卷的独特感觉!

沈槐序?!他也被抓进来了?!而且看起来…情况更糟!

这个念头如同惊雷在林薇脑海炸响!但此刻她自身难保!押送沈槐序的人也被警报惊动,其中一人锐利的目光瞬间锁定了冲出来的林薇!

“抓住她!”那人反应极快,立刻分出一人扑向林薇!

林薇头皮发麻!前后夹击,彻底无路可逃了吗?!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她意识深处那段刚刚“立功”的嗡鸣密码,如同被这绝境再次刺激,又一次不受控制地、更加狂暴地在她脑海中震荡起来!嗡鸣的节奏骤然加快!仿佛要撕裂她的头颅!

“啊——!”林薇抱住头,痛苦地蹲下!

与此同时!

“砰砰砰!”

走廊两侧墙壁上,几个关键的照明灯管毫无征兆地接连爆裂!玻璃碎片西溅!原本被警报红光和白光充斥的走廊,瞬间陷入一片区域性的黑暗和混乱!

“小心!”

“照明故障!”

“别让她跑了!”

惊呼声、碰撞声在黑暗中响起!扑向林薇的那个押送人员也被突然的黑暗和爆裂惊得动作一滞!

就是现在!林薇强忍着头颅炸裂般的剧痛和嗡鸣的干扰,凭着对走廊布局的模糊记忆和对气流的微弱感知,“静默场”似乎因刚才的密码干扰和电路故障出现了短暂波动,如同黑暗中瞎眼的野兽,朝着记忆中电梯的反方向——一个堆放着清洁工具和杂物的死角——猛地扑了过去!她蜷缩进一个半人高的金属清洁柜后面,屏住呼吸,将身体紧紧贴住冰冷的墙壁,努力将自己融入那片浓郁的阴影和混乱之中。

黑暗中,手电光柱乱晃,脚步声和呼喊声交织。

“LY-001不见了!”

“封锁B5!她跑不远!”

“先确保‘货物’转移!去‘涅槃’核心区!”

混乱中,林薇听到沈槐序被粗暴拖拽远去的声音,心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她蜷缩在清洁柜后的阴影里,冰冷的地面透过薄薄的无菌服传来刺骨的寒意。头颅中的嗡鸣密码渐渐平息,留下的是阵阵抽痛和一片茫然的恐惧。

门开了,却又陷入更深的黑暗与围捕。沈槐序被俘,吴天的“涅槃计划”核心区近在咫尺。她如同惊弓之鸟,藏身于敌人巢穴的角落。手中唯一的武器,是那段时灵时不灵、如同双刃剑般会反噬自身的诡异密码。

警报的红光如同地狱的探照灯,在走廊的墙壁上反复扫过,每一次掠过她藏身的角落,都让她的心跳几乎停止。她知道,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吴天绝不会放过她,下一次搜索,这个角落将不再安全。

她必须动起来,在这座冰冷绝望的钢铁迷宫中,寻找一条生路,或者…在毁灭之前,掀翻这座祭坛。她颤抖的手指,无意识地、一遍遍地,在冰冷的地面上,划着那段救了她、也可能毁了她的密码的节奏:嗡…——嗡————嗡…嗡…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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