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李西吓得一哆嗦,水桶“咣当”翻倒,污水流了一地。他们惊恐地抬头望去,只见顾砚山高大的身影堵在门口,像一尊煞气腾腾的怒目金刚。他军装扣子都没扣齐,显然来得极其仓促,但那双眼睛,却像淬了火的刀子,首首剜了过来。
“人呢?!”顾砚山的声音不高,却像闷雷滚过,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大……大帅!”两人魂飞魄散,手忙脚乱地立正敬礼,腿肚子首打颤。
“我问你!人呢?!”顾砚山一步踏前,军靴踏碎地上的水光,带着雷霆之势,铁钳般的大手一把攥住张三的衣领,将他整个人几乎提离地面。张三的脸瞬间憋成猪肝色,双脚徒劳地蹬着。
“大……大帅……问……问的是哪个?”张三喉咙被勒紧,声音破碎变形,眼珠因为恐惧几乎要凸出来。
“吴小姐!”顾砚山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每个字都像裹着冰渣,“不是通敌叛国,连夜审讯吗?!她在哪?!”
张三被那骇人的气势压迫得快要窒息,舌头打结:“吴……吴小姐……她……她通敌叛国……供认不讳……还……还想跑……被……被当场……击毙了……”
“什么?!!!”
顾砚山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巨响,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中天灵盖!眼前猛地一黑,高大的身躯晃了晃,他下意识用另一只手猛地撑住旁边血迹未干的审讯桌,才勉强稳住。那张棱角分明的脸,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种濒临破碎的惨白和难以置信的狂怒。
“你——说——什——么——?!”他嘶吼着,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气。
“咔嚓!”清脆的金属撞击声!顾砚山另一只手己闪电般拔出腰间的配枪,冰冷的枪口带着主人狂暴的杀意,狠狠戳在张三的太阳穴上,力道之大,几乎要戳破头皮!
“大帅!冷静!这是肖一亭的地盘!”张副官一个箭步抢上前,死死按住顾砚山握枪的手腕,在他耳边急促低语:“尸体!大帅!我们还没见到尸体!”
这句话像一根针,瞬间刺破了顾砚山濒临失控的疯狂。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张三,那目光几乎要将对方凌迟。
“尸——体——呢?!”顾砚山的声音嘶哑、变调,每一个音节都像是从地狱深处碾磨出来,带着令人骨髓发寒的疯狂与绝望。
“扔……扔……扔在后山的乱……乱坟岗了……”张三筛糠似的抖着,裤裆一片湿热。
“给我——”顾砚山猛地收紧了扼住张三喉咙的手,几乎要捏碎他的喉骨,声音却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撕裂般的、不容置疑的命令,响彻整个血腥的刑房:
“找——回——来!!!”
审讯室里死寂得能听见灰尘落地的声音。顾砚山坐在那张还残留着未洗净血污的木凳上,表面像一尊冰冷的石雕,只有紧握的拳头上青筋暴起,指节捏得咯咯作响,暴露着心底那团几乎要焚毁理智的焦灼火焰。
时间像钝刀子割肉。终于,门外响起杂乱的脚步和粗重的喘息。张三和李西抬着一副担架,跌跌撞撞地进来。担架上,一具人形被惨白的布单从头到脚蒙得严严实实,无声无息地停在他脚边。
顾砚山的目光死死盯在那片刺眼的白布上。尸山血海里滚过来的男人,第一次对死亡本身产生了如此深刻的、冰冷的恐惧。他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缓缓站起身。空气仿佛凝固了,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腥气。
他伸出手,指尖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悬停在布单边缘。那瞬间,他甚至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仿佛即将揭开的不是真相,而是地狱的门扉。但下一秒,军人的本能压倒了恐惧,他猛地睁开双眼,带着一种近乎凶狠的决绝,一把掀开了白布!
一张陌生的、年轻女人的脸暴露在昏黄的灯光下。左颊上那块青斑狰狞刺目——不是她!
一股狂喜的洪流瞬间冲垮了心防,几乎让他站立不稳。但紧随其后,更深的疑云如同冰冷的毒蛇,骤然缠绕上来:既然死的不是她……那沈清月呢?!她在哪里?!
“今晚——还有谁来过?!”顾砚山猛地抬头,目光如两柄淬了寒冰的利刃,狠狠刺向抖如筛糠的张三李西。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碾碎骨头的压迫感。
“没……真没人来过!就……就我们俩……”张三眼神躲闪,声音虚得发飘。
“咔嗒!”一声清脆又冰冷的金属撞击声响起!旁边的张副官毫无预兆地拔枪、上膛,黑洞洞的枪口带着死亡的气息,稳稳地顶在了张三的太阳穴上,冰冷的金属触感让张三浑身一僵。
“想留着脑袋吃饭,”张副官的声音像毒蛇吐信,低沉而致命,“就给大帅说——实——话。”
“噗通!”张三双腿一软,彻底瘫跪在地,面如死灰,嘴唇哆嗦着再也吐不出半个字。
旁边的李西目睹这架势,魂飞魄散,“咚”的一声也跪下了,脑袋磕得地面砰砰响:“是……是叶少帅!叶少帅来过!他说……说我们抓错人了!这……这个‘吴小姐’是他带来的!真的不关我们的事啊大帅!我们就是混口饭吃……家里老小……”
“从督军府带来的那个呢?!”顾砚山的声音陡然拔高,每一个字都像从冰窟里捞出来。
“被……被叶少帅带走了!带走了!大帅饶命!饶命啊!”李西涕泪横流,哭嚎声在空荡的刑房里回荡。
顾砚山死死盯着脚下两个磕头虫,眼神变幻,最终归于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他深吸一口气,那冰冷的空气似乎暂时压下了翻腾的杀意。
他缓缓站起身,军靴踏过冰冷的地面,走到门口。没有再看地上的人一眼,只留下三个字,冰冷、清晰,像三颗砸在地上的冰雹:
“今晚,我没来过。”
“是是是!明白!明白!大帅没来过!谁也没来过!”张三李西如蒙大赦,磕头如捣蒜,额头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
顾砚山的身影,裹挟着一身化不开的寒意与杀机,消失在审讯室门外浓重的阴影里。空荡的房间里,只剩下两个在地的卫兵粗重的喘息,和那具盖着白布的、冰冷的替死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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