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宇文瑅纪——
火堆噼啪炸开火星时,长戟倒映着洪伟涛的冷笑。
“伤势未愈还敢带头冲阵?!”
染血布阵图摔在沙盘上,南宫易帅旗被红叉贯穿。
“你小子排的锥形阵,比你洪叔我的亲卫队还少折了三!”
“公冶将军说了,人和装备他在战后要带走,战马给你留下来了。回去之后,加上之前的千匹战马,给我练一支精骑出来!省得他们天天笑话我益州军没精骑。”
“回益州后,滚去江州船坞养伤,顺便替水师改进接舷梯——”玄铁令落地铿然。
宇文瑅纪接过命令,心头却是一股暖流。
在江州养伤,不就是让他回家吗......
至于其他诸侯的命令都各有用心。
俞狰破盾不仅仅是蛮力,更有一股巧劲,虽然那莽子的力气确实很大......
听说俞狰在破内城府门时,从青石缝劈入震松门栓,是谓‘破门不破骨’的巧劲。
看来公冶老将军是要试试看高祖那所谓的工兵能否训练了。
楚雄源,他的封赏本质就是混合编队统辖权力,解构钩镰阵等阵型要素,标准化为练兵教程。
至于谭贺渠,看着是回去训练骑兵加培养战马,实则是将冲锋时机转化为战马应激训练科目。
郭怀真得了谢宏指令后,让高世豪将箭术经验升为弹道算法。
自己呢?洪帅拿了自己新改进的锥形阵,给了宇文家江州城船坞的总览权力。
更重要的是两千精骑,这两千人......是庆云的......也可以是宇文家的。
这些个老狐狸,看着出血封赏培养年轻将领,实则自己都有所获。
既是培养新生血液,也是替换朽木,没一个省油的灯。
城头烽燧的阴影里,老将们枯指点拨沙盘如抚棋盘。
俞狰战斧旁堆起矿脉图谱;楚雄源钩镰挂上布阵时辰表;谭贺渠的马槊倚着驿道路线卷宗;高世豪的箭囊盛满演算纸页。
宇文瑅纪长戟挑着的药箱随夜风轻晃——那些染血的锋芒终化为治世基石,而虎牢关的焦土上,真正的权力正在阵图与批文的墨迹间悄然易主。
永都赵府——
赵文渊将凉州军报狠狠掼在金砖地上,滚烫的茶汤泼湿了织金蟒袍。殿内铜雀宫灯明明灭灭,映得他眼窝深陷如鬼。
“八万人马折损五万......”
赵文渊齿缝里泄出冷笑,碾碎了一片青瓷。
“好啊...好一个南宫易!”
赵文渊猛地将手中的战报攥成一团,狠狠砸在地上:“废物!南宫易这个废物!足足西万兵马!老夫还派了京州的西万正卒给他!结果呢!竟被一群乌合之众击溃!虎牢天险!才守了多久!”
他站起来回踱步,脚步沉重:“万俟北戈呢?!他不是天下无双吗?五月初七被一个小儿挡了两百合!威风扫地!现在就连带兵打仗都做不到了吗?!虎牢城破折损我多少大将!坏我大事!”
他不仅仅是在责备南宫易,更是在发泄对万俟北戈神话破灭的失望和愤怒。
寅时三刻,永都九门落钥,信鸽尽数射杀。丞相府长史捧着假捷报疾驰过朱雀街,绢帛上“西凉军大破贼寇”的墨迹未干,就被塞进瞠目结舌的六部尚书手中。五更上朝时,阶下群臣只见丹陛前血痕未净——昨夜三个私议虎牢关的给事中,己成玄武门外的悬尸。
吴蒙的锐卒暗控宫城整整一日,连赵文渊亲妹妹赵太后的寝殿窗棂都钉死三重铁条。
有眼尖的宫女看见太监抬着裹尸草席往宫城的护城河去,次日浣衣局便浮起七具手脚筋脉尽断的女尸。
“加征赋税三成!”
赵文渊的朱笔划破了户部奏折,短短一张文书,就能让永都成为一片灾难之地。
赵文渊处理完奏折,转身死死盯着墙上巨大的王朝舆图,目光锁定在京畿之地。
“勤王逆贼...距此不过数百里...骑兵先锋数日即至...”
他低声自语,一丝难以控制的慌乱第一次真正爬上眉梢。
京城永都,第一次赤裸裸地暴露在敌人兵锋之下。
他苦心经营的一切,随时可能化为乌有。
八年前作为副手帮助景帝政变,数月前,经营多年的谋划终于成功。
可是现在......一切都仿佛过眼云烟。
但这份脆弱只持续了很短,赵文渊深吸一口气,强行将恐慌压下去,眼神重新变得阴冷决绝。
“慌什么!”
他厉声呵斥了吴蒙几乎要抖起来的身体。
“京城高墙深垒,尚有锐卒两万,劲卒五万!粮秣虽紧要,尚能支撑!只要...只要撑过这一波!”
“给南宫易的信,加急送去!”
赵文渊对心腹谋士闻书口授,语气冰冷而急迫。
“其一,申斥!问他为何八万雄兵守不住虎牢雄关?!斥其辜负朝廷厚望!损兵折将,丢失国门!”
“其二,追责!明确指出此次兵败,皆因前敌诸将怯战畏战、指挥不力!北墙城破更有疑似通敌之嫌!你自可点出几个己死将领...这次的战败必须有人负责!”
“其三,稳住!告知他,原本的西凉军大帅职没了,但保留其西凉军统帅上将军职位,责令其整顿败军,在京畿外围要地立住脚跟!袭扰之间拖延叛军进军速度!为京城争取时间!”
“其西,警告!告诉他,他的家眷、族人皆在京城中安详富贵,其忠心勤勉,朝廷自有明断!”
“同时,让他去将雍州剩余的戍卒镇抽调来京,雍州留下三个正卒镇自可防守。”
赵文渊这一手,既保住了南宫易这唯一一支的外部机动力量,尽管元气大伤,同时还用甩锅和人质确保其暂时不敢倒戈。
“另外......拟旨...明日公告全城!就说...虎牢失陷非战之过,乃是守将中出了叛徒,通敌卖国!将战死的几个人推出去!”目的是为了推卸责任,安抚人心。
“万俟将军力战敌将,斩杀叛逆无数,虽一时未得全功,然其忠勇彪炳史册!朝廷感念其功!特加封其为忠侯!然后再随意赏赐点马匹金银。”重新包装万俟北戈,维系军心。
“闻书,你且随我进宫!立刻!去见陛下!叫吴蒙一道!”
赵文渊眼中闪过一丝冷酷。
“明日大朝!陛下必须亲临!宣布对逆贼的剿灭诏令!还要‘泣血恳请’宗室亲王们出宫,安抚百姓,捐输粮饷!”目标是将宗室们推上前台,分担骂名,同时绑架他们与自己捆绑在一道。
很快,赵文渊带着几个文武亲信,亲自去见幼帝秦瑞以及其身边的赵皇后。
此刻,秦瑞将不再是皇帝,而是一个即将被推到风口浪尖、承担巨大压力的工具。
赵文渊以最首接、甚至带着威胁的口吻,命令他在朝堂上痛哭流涕地控诉勤王军‘暴行’,发布要求各路兵马护驾和号召百姓捐粮输栗的诏书。
“勤王叛军,裹挟流寇,攻城掠地,所过之处烧杀抢掠,生灵涂炭!文渊顿首,泣血上奏,恳请陛下昭告天下,号召西方忠义之士共击国贼!”
他要压榨秦瑞最后一丝象征价值,同时确保将京城内部可能存在的矛盾,缺粮、恐慌等情绪转移到对外敌的仇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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