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那冰冷的眼神,如同万载寒冰雕琢的利刃,再次清晰地悬在他的意识之上!那眼神里没有一丝属于父亲的温度,只有帝王的冷酷与不容置疑的权威。廷杖破空的呼啸风声,如同来自地狱的丧钟,又一次在他耳边尖利地响起,越来越近,越来越响!
半年!半年!这两个字化作巨大的铜钟,在他即将沉沦的意识深处被疯狂地、绝望地撞响!轰鸣声震耳欲聋,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瞬间将那麻痹的潮水震得粉碎!
不!不能睡!不能躺!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比那药力强大百倍的不甘与惊怒,如同沉睡的火山骤然喷发,带着焚尽一切的热度,猛烈地冲击着他摇摇欲坠的意识堤坝!那沉甸甸压下的黑暗被这股力量悍然撕裂开一道刺眼的缝隙!
萧承稷原本即将涣散的瞳孔猛地一缩!那空洞的眼神里,骤然爆发出一种近乎燃烧的、令人心悸的厉色!那光芒如此锐利,如此疯狂,瞬间穿透了身体的极度虚弱和药力的重重封锁,像两道即将燎原的野火,死死地钉在头顶那片冰冷而死寂的、象征着皇家至高无上却也冷酷无情的藻井之上!
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了一下,如同搁浅的鱼最后一次奋力跃起,牵动着全身的伤口,带来新一轮的剧痛。然而,这剧痛此刻却仿佛成了某种残酷的燃料,让那眼中的火焰燃烧得更加炽烈、更加决绝!
无声的呐喊在他撕裂的灵魂深处疯狂震荡:半年?!这偷来的、用血肉换来的半年喘息之机,岂能在这等死的静养中白白耗尽?岂能坐视那冰冷的旨意如达摩克利斯之剑,悬于明玉头顶?岂能任由李相之流,在朝堂之上肆意编织将他吞噬的罗网?
纵使筋骨尽碎,纵使脏腑成灰,只要这残躯之内尚存一息,只要这双眼睛还能睁开,他便要在这看似绝望的深渊里,燃尽所有,撕开一道生路!
那目光,是垂死困兽的咆哮,是濒危孤狼的獠牙,是焚身烈焰最后的狂舞——死死钉在虚空之中,无声地宣告着:这床榻,这重伤,这所谓的半年静养,休想将他彻底禁锢!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他便要在这死局中,挣出一条生路!
萧承稷趴在的软榻上,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背后尚未愈合的伤口,带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仿佛无数烧红的钢针在皮肉里反复戳刺。殿内弥漫着浓重苦涩的药味,混杂着血腥气,沉甸甸地压在人的肺叶上。午后惨白的日光费力地穿过紧闭的窗棂,在冰冷的地砖上投下几道狭长而黯淡的光斑,如同垂死者最后的喘息。
死寂。只有他自己沉重、带着痰音的呼吸,还有殿角铜壶滴漏那单调、催命般的“嗒……嗒……”声。时间在这里被拉得无限漫长,每一刻都是煎熬。昔日门庭若市、往来皆重臣的东宫,如今只剩下这令人窒息的空旷和冰冷。父皇的震怒,像一道无形的铜墙铁壁,隔绝了所有的暖意和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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