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缺耳虎头

萧承稷的心跳骤然加速，擂鼓般撞击着薄弱的胸腔：“纸……纸上……有什么？！”

“有……有个……印子……”孙公公枯瘦的手指在空中徒劳地比划着，仿佛想描摹出那个深烙在他恐惧记忆中的图案，“怪……怪得很……像……像一只……老虎的头……可……可那耳朵……缺了一块……像是……像是被人……生生……撕了去……”

“缺耳虎头？”萧承稷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死结，额角因剧烈的思索而突突首跳。这诡异的标记像一道冰冷的闪电劈入他混乱的记忆。缺耳虎头……缺耳虎头……在哪里见过？是某个隐在暗处、见不得光的秘密结社？还是某个早己湮灭在时间长河中的家族私印？它阴冷地盘踞在那些被焚烧的证据残骸之上，散发着不祥的气息。这绝对是威武侯沉冤的关键！是撕开那重重黑幕的唯一裂口！

“孙公公……此事……除你之外……可还有……他人知晓？”萧承稷的声音因急切而更加嘶哑，带着一种濒死之人抓住救命稻草般的颤抖。

“没……没了……肯定没了！”孙公公的头摇得像拨浪鼓，深陷的眼窝里恐惧如同实质的潮水般汹涌，“老奴……胆小了一辈子……烂在肚子里……也不敢吐半个字啊……当年……御书房里……但凡……沾了点边……听到点风声的……后来……后来……都没了……都没了……”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化作一阵带着哭腔的、意义不明的呜咽，枯瘦的身体筛糠般抖个不停。

“好……好……公公今日……之恩……承稷……永世不忘！”萧承稷强压下翻腾的气血和几乎要将他撕裂的激动，声音虽弱，却带着千钧之力。他艰难地抬了抬手，示意小顺子。

小顺子立刻从怀里摸出一个早己备好的、鼓鼓囊囊的沉甸甸荷包，不由分说地塞进孙公公枯槁的手中。孙公公如同抓着烫手的烙铁，又像溺水者抓住了浮木，语无伦次地千恩万谢，浑浊的老泪沿着深刻的皱纹蜿蜒而下。他佝偻的身影被小顺子半搀半架着，如同惊弓之鸟，迅速而无声地消失在寝殿门口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里，仿佛从未出现过。

寝殿重新被沉重的寂静笼罩，只剩下烛火不安地跳动。然而，萧承稷枯槁的脸上却燃起了一种近乎妖异的火焰。那“缺耳虎头”的印记，如同黑暗中骤然亮起的鬼火，既带来了刺骨的寒意，也投下了一道微弱却执拗的光。它阴森地盘踞在记忆的废墟之上，指向那被焚毁的证据，指向李崇那张看似忠厚、实则深不可测的脸！

“来人！”他用尽力气低喝一声，声音虽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早己候在外间的心腹属官陈平应声而入，垂手肃立。

“秘密……去查！”萧承稷急促地喘息着，每一个字都耗费着他残存的生命力，“与‘缺耳虎头’相关的……一切！结社、私印、信物……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他顿了顿，胸口剧烈起伏，强行咽下涌上喉头的腥甜，“还有……二十多年前……李崇在刑部任职期间……与他……过从甚密之人……或是……在那之后……突然……平步青云者……名单……详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