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牺牲?值了?!” 萧承稷只觉得一股腥甜首冲喉咙,几乎要喷出来。巨大的悲愤如同狂潮般撞击着他的胸腔,让他眼前阵阵发黑。他轻轻将怀里哭得浑身、几乎要晕厥过去的妹妹,推向身后早己泪流满面、急步扑上来的皇后怀中。自己则猛地向前踏出一步,脊梁挺得笔首,像一杆宁折不弯的标枪,声音陡大然拔高,带着一种豁出一切、要与这冰冷皇权同归于尽的决绝:“父皇!您口中轻飘飘的‘牺牲’,是您和母后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亲生骨肉!是我萧承稷一母同胞、血脉相连的嫡亲妹妹!她才十岁啊!她不懂什么江山社稷,她不懂什么黎民苍生!她只知道她最信任的父皇母后,要把她送去一个会吃人的地方!用一个小女孩的命去填所谓的安宁?这算什么安宁?!这算什么社稷!这分明是懦弱!是屈辱!是我大胤朝廷的奇耻大辱!!” 少年的怒吼如同惊雷,震得大殿梁柱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逆子!反了!反了你了!” 皇帝勃然大怒,霍然从龙椅上站起,宽大的龙袍因这剧烈的动作而鼓荡。他指着萧承稷的手指因暴怒而剧烈颤抖,脸色铁青得吓人,那双浑浊的眼中只剩下被冒犯的帝王威严,“你眼中还有没有君父?!还有没有朝廷法度纲常?!国家大事,社稷安危,岂容你一个黄口小儿在此咆哮质疑!你身为皇子,更是朕属意的储君,更应该明白大局为重!为了一己私情,为了一个妹妹,就敢如此顶撞君父,诋毁国策!朕看你这个储君,是当得太舒服了!不知天高地厚!” 储君之位,在他口中,也成了可以随时用来敲打、威胁儿子的冰冷工具。
“储君?” 萧承稷怒极反笑,眼中蓄满了滚烫的泪,那泪水却被他死死地逼在眼眶里,不肯落下。他的声音反而异常地平静下来,如同淬了万年寒冰,清晰无比地、一个字一个字地砸在冰冷坚硬的金砖地上,带着玉石俱碎的铿锵:“父皇!若连自己至亲手足都护不住,眼睁睁看着她跳入火坑而无动于衷,甚至还要亲手推她一把!这样的储君之位,儿臣要之何用?!这所谓的大局,不过是你们粉饰太平、掩盖自己无能妥协的遮羞布!是拿一个无辜稚女的鲜血,去染红你们所谓的‘江山永固’!今日,儿臣就算拼着这储君之位不要,拼着这条性命不要!也要为我妹妹明玉,争一个活路!求父皇——收回成命!!” 话音未落,他猛地撩起袍角,双膝如同灌了铅般,重重跪倒在地,额头狠狠砸在冰冷坚硬的金砖上,发出“咚”的一声沉闷巨响!那声音,像是敲响了一面绝望的战鼓。
“好!好一个拼着储君之位不要!好一个拼着性命不要!” 皇帝怒极反笑,那笑声如同夜枭嘶鸣,充满了冰冷的杀意和彻底的失望,“朕看你就是被这储君的名头惯得无法无天,不知死活!来人啊!!” 他猛地一甩袍袖,厉声高喝,声音刺破了宫殿的穹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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