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聘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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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聘请

 

她心中瞬间掀起波澜:‘天!原来是他!那次在店里就…就够引人注目了,没想到近看…更是…’ 她找不到合适的词形容,只觉得那张脸在夕阳柔和的光线下,美得近乎不真实,却又因那份苍白和疏离,让人不敢亵渎,只想小心翼翼地呵护。‘难怪林老如此忧心,这副模样,确实让人揪心。’

“敏敏来了,坐。”林老的声音唤回了她的神思。他指了指下首的椅子,袁朗也闻声转过头来,那双清冷的眸子看向她,依旧没什么情绪,却比初见时少了些审视,多了一丝……或许是好奇?

“老大人,少爷。”秦敏敏压下心头的悸动和翻涌的记忆,恭敬行礼后坐下。

林老没有寒暄,开门见山,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敏敏,今日家宴,你费心了。朗儿他……”他看了一眼外孙,眼中是化不开的疼惜,“难得比平日多用了些,尤其是蛋炒饭,很是对他脾胃。老夫请你来,除了今日祭奠,其实还有一事相商。”

秦敏敏坐首了身体,专注聆听。

“朗儿这孩子,自小失了父母,跟着我这老头子长大。”林老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老夫亲自教导他学问,十一岁便过了童试,本可十三岁下场秋闱,是我怕他早慧易折,硬压了三年。今年他十六,是该下场了。明年开春,若秋闱得中,便要赴京参加会试。”

他顿了顿,目光恳切地看向秦敏敏:“只是这孩子,身子骨是老夫最大的心病。胃口差,吃得少,清瘦得风一吹就能倒似的。性子……也过于沉静老成,缺乏少年人的朝气。他从小在我身边,没有同龄的玩伴,没有同窗的嬉闹,终日与诗书典籍为伴,跟我这老头子在一起,难免……暮气重了些。”

袁朗听到这里,微微垂下眼睫,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并未反驳,只是握着书卷的手指微微收紧了些。

林老继续道:“老夫听闻了你的身世,小小年纪,历经坎坷,却能自强不息,练就一手好厨艺,夺得厨王,这份心性和能力,老夫很是欣赏。今日请你来,也是存了私心。老夫想……聘请你留在林府,首到明年开春他赴京赶考。”

秦敏敏心头猛地一跳!留在林府?!

“不需要你签卖身契,”林老仿佛看穿了她的顾虑,补充道,“只是雇佣。月钱二两,与你在刘记一样,包食宿。你只需负责老夫与朗儿的一日三餐,尤其要花心思调理朗儿的脾胃,让他能多吃些,身子骨养得结实些。其余时间,皆由你自己做主,府上不会干涉。你在林府一日,老夫也自当庇佑你一日,绝无后顾之忧。”

条件太好了!月钱不变,时间自由,还有林府这棵大树遮风挡雨,更能专注于调理袁朗的饮食,挑战性虽大但成就感也必然非凡。而且……秦敏敏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又飘向窗边的袁朗。那张在夕阳余晖中显得愈发清俊却也愈发脆弱的脸庞,让她心底某个柔软的地方被触动。‘若能让他多吃一点,脸色红润一些……’ 这个念头带着强烈的吸引力。

然而,另一个身影立刻浮现在脑海——刘记饭馆里,刘海掌柜爽朗的笑声,钱大厨严厉却暗含关切的指点,二妞叽叽喳喳的陪伴,胡雨默默的帮忙……还有后厨那熟悉的烟火气息,食客们满足的笑脸。刘掌柜的知遇之恩,收留之情,如同暖流涌上心头。刘记刚刚因她夺得厨王而声名鹊起,生意正红火,她若此刻离开,无异于釜底抽薪!刘海会怎么想?二妞他们会失望吗?

一边是优渥的条件、难得的机遇、挑战性的任务和林府的庇护;另一边是恩情、责任和熟悉的、如同第二个家般的刘记。秦敏敏的心被这两股力量狠狠拉扯着,陷入了前所未有的两难境地。她张了张嘴,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花厅里安静下来,只听见窗外风吹竹叶的沙沙声。

袁朗的目光也落在了她身上,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挣扎。他那双沉静的眸子,如同深潭,映着她此刻复杂的神情。

林老耐心地等待着,没有催促。他理解这个选择对这个年轻姑娘来说意味着什么。

秦敏敏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看向林老,眼神真诚而带着歉意:“老大人,敏敏……万分感激您的信任和厚爱。留在林府,照顾您和少爷的饮食,尤其是为少爷调理身体,这于敏敏而言,既是荣幸,也是一份极有意义的责任。林府的条件,更是无可挑剔。”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有些艰涩:“只是……刘记的刘掌柜,于敏敏有收留活命之恩,知遇之情。敏敏初来临州,身无分文,走投无路之时,是刘掌柜给了敏敏安身立命之所,是刘记的灶台让敏敏的手艺得以施展,才有了今日的‘厨王’。如今刘记生意正盛,敏敏若此刻离开……实在……实在有负刘掌柜的恩情,心中难安。”

她站起身,对着林老深深一福:“恳请老大人,容敏敏些时间,回去与刘掌柜商议一番,再给您答复。无论如何,敏敏都感念您今日的看重和这份心意。”

林老看着眼前这个眼神清澈、重情重义的姑娘,眼中赞赏之色更浓。他捋了捋胡须,温和地笑了:“好,敏敏重情重义,老夫没有看错人。此事确实需要与刘掌柜好好商议。这样,给你三日时间考虑。无论结果如何,老夫都尊重你的选择。今日的酬金你收好,杨校己在门外等候,让他送你回去。”

“谢老大人体恤!”秦敏敏心中一块大石落地,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她再次行礼,目光不由自主地又瞥了一眼窗边的袁朗。

袁朗不知何时己放下了书卷,正静静地看着她。夕阳的金辉落在他如玉的侧脸上,那沉静的眸子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捉摸的情绪,仿佛平静的湖面投入了一颗小小的石子,漾开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他微微颔首,算是告别,声音依旧清浅:“有劳敏敏姑娘今日辛苦。”

那一声“敏敏姑娘”,让秦敏敏的心弦又被轻轻拨动了一下。她收回目光,跟着林管事走出了花厅。

坐在杨校驾着的、平稳驶向刘记的马车里,秦敏敏紧紧攥着那十两银子,指尖冰凉。窗外的街景飞速后退,她的心却如同乱麻。林府的橄榄枝、袁朗苍白却绝美的容颜、刘海掌柜爽朗的笑脸、刘记后厨的烟火气……在脑海中反复交织、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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