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转身，“我现在去看我姐姐，你们有消息了，过来通知我，切记行事要隐秘。”
手指搭上门把，她思忖一下，又道，“嗯……就说，我想邀丞相一道去流波山赏云。”
说罢，开门出去。
曾老夫人凝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佛珠。
听叶挽霜的话意，要见张丞相的，兴许是她背后那人……
眼下时间紧急，她也来不及等儿子回来商量。
在心中思量片刻，抬手招来一个婆子，压低声音慎重吩咐，“找个靠得住的小厮，悄悄去张丞相公署，就说……”
谢纾从曾老夫人的院子里出来，青棠真兴致勃勃的蹲在曾家庭院中打量花草，她原本还想找个借口搪塞青棠，谁知这小丫头却根本没有要问的意思。
她自从上次昏迷在梦境中，看到青棠为自己死了一次又一次，心头便存着疑问，青棠是叶知归请来的，又怎么会在她和叶知归之间，倒戈向她？
不知那些片段，究竟是回忆，还是预示，又或者只是中毒生出的乱象罢了？
两人由婢女引着，往叶凝香的院子走。
远远便看见一个婆子站在院门口，青棠拉了拉她的袖子，“姑娘，是奶娘！”
奶娘也看见了她们，快步迎上来，眼角有些，“三姑娘，少夫人盼着你许久了。”
她话中有话。
引路的婢女便轻咳一声。
谢纾冷眼扫过去，那婢女顿时面色一变，垂下头去，“奴婢就不打扰三姑娘和少夫人叙旧了，奴婢告退。”
说罢，一转身，脚步匆匆地溜了。
他们曾府的当家主母，此时还被这叶三姑娘弄得跪在院子里呢，她可不敢撞上去。
“奶娘。”谢纾边往里面走，边问，“姐姐身子如何？可请大夫看过了？”
奶娘擦拭着眼泪，“刚才从祠堂里放出来，己经派人去请大夫了。”
屋子里，叶凝香听见脚步声，挣扎着起身看向门口，“是二伯母来了吗？”
守在床边的丫鬟给她拿来软枕垫上，探头往外瞧了两眼，“姑娘，来的是三姑娘！”
丫鬟看见谢纾走进来，没好气地收回目光。
昨日她去将军府求助，三姑娘让她转述给老爷的话，不仅没能将她家姑娘从祠堂放出来，还晚饭都没吃上。
“姐姐！”谢纾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床前，在看清叶凝香的面容时，不由心底一颤。
上次见时，还健康丰润的人，此时皮肤粗糙暗黄，毫无血色，满脸凄苦。
她眉头一下子皱起，哪怕是跪祠堂，一两日也不该被糟践成这副模样。
“你在夫家受了委屈，怎么不回将军府？”谢纾在床边坐下，凝眉看她，“二伯母当你亲生女儿一样疼爱，定然会为你做主的。”
叶凝香靠在软枕上苦笑，“我知道二伯母疼我，但将军府事务繁忙，我哪里好拿这些事去烦她？”
她双手落在隆起的腹部上，抬眼打量谢纾，“你昏迷数日，身子可好些了？”
丫鬟低声嘀咕，“三姑娘好着呢，还能女扮男装在外快活。”
“女扮男装？”叶凝香面露惊诧，“怎么回事？”
谢纾便将自己醒来的消息瞒下，暗中外出查案的来龙去脉娓娓道来，说到最后，她压低声音，“姐姐，我猜案子牵涉到皇子，皇上必然会轻拿轻放，将受害者抚恤一番，再处置几个替死鬼了事。”
叶凝香听到赵先贵下狱，浑身剧震，猛地扣住谢纾手腕，眼中迸出骇人亮光，声音因极度兴奋而颤抖，“赵先贵，可会死？”
“难。”谢纾看出她对赵先贵的恨意，疑惑不解，“姐姐希望他死？”
叶凝香缓缓松开手，“原本我是不打算告诉你的，但如今，你己经将他送进了牢狱，告诉你也无妨。”
她轻吸一口气，“有日我听见曾家父子密谈，才知道原来爹娘镇守金玉关时，本还可以撑几日的，是赵先贵带了两千府兵借着押送粮草增援为幌子，将敌军引到了只有少数祁国人才知晓的小道……”
自从得知这个消息后，她心里便一首压着一块大石，暗暗计划着待生完孩子，要如何为爹娘复仇，雇凶、下毒、去赵家放火……
她己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万万没想到，她的妹妹己经亲手将赵先贵送进了牢狱。
真真是世事难料。
谢纾大吃一惊，转念便想通了缘由，“是三皇子想让镇西将军挪位置！”
此人身为皇子，为了谋那个位置，社稷苍生皆为工具。
谢纾熟知剧情，自然知道二皇子和三皇子两人是怎么被六皇子拉下马的，她心思转了转，问，“曾家父子是如何知晓此事的？”
叶凝香摇头，猜测道，“兴许是从张丞相那听来的吧！”
谢纾思量半晌，看向一旁立着的丫鬟，笑盈盈道，“小丫头，帮我去庭院里的墙上，抠点红色的墙灰下来。”
丫鬟脸色臭臭的，根本不想理她。
叶凝香不知谢纾突然要墙灰做什么，但也没问，伸手推了丫鬟一把，“去吧！”
丫鬟这才不情不愿地出了门。
不多时，丫鬟便气喘吁吁地跑回来，“姑娘，夫人晕倒了！”
“什么？”叶凝香双手猛地一撑，霍然坐正身子，随即脸上满是抗拒，“那我……”
得去伺候。
谢纾将她按回床上，撇嘴，“她八成是装晕的，你好好歇着，不用理她！”
丫鬟手舞足蹈，眼睛亮晶晶地看向谢纾，“三姑娘，听说是你叫老夫人让夫人跪的，你是怎么做到的？”
她说着忙将手中墙灰捧到谢纾面前。
谢纾掏出一张素帕将墙灰仔细包起来，瞅着她打趣，“怎么？不甩脸子了？”
丫鬟脸颊瞬间通红，扭捏道，“那还不是以为你诓了奴婢……”
“三姑娘糊涂！”一旁的奶娘却是满脸心焦，“夫人到底是二姑娘的婆母，你出了这一时之气，往后她有的是法子磋磨二姑娘啊！”
谢纾不以为然，“实在过不下去，和离便是了，将军府又不是养不起姐姐！”
“三姑娘慎言！”奶娘惊得倒吸一口凉气，语气重了几分，“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哪有人教唆自己姐姐和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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