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整个水袋都送给自己,那人憨厚地咧嘴一笑,万分珍惜地将水袋抱在怀里,引着众人去了树荫下,说起村里的痛处。
“咱们村子的位置很是不好,没有一条河流经过,要引水灌溉得费大工夫。”
“最近的水源是在村子旁边的山上,那里有个水池,但是上山下山极为麻烦,担着水很容易打滑摔倒,稍微年长的人都只能去很远的河边担水,费力劳神不说,为此还总是跟其他村子的人争吵。”
吴依问:“你们可有挖井?”
“村子里有一口井,却是久不出水,所以我们才到处担水。”
吴依一愣:“带我们去看看。若是找对了地方,必定能挖出水来。”
那人很是兴奋,,激动得红了眼眶。
“公子,你说的可是真的?若真是那样,我们村子的人便有救了。”
吴依有九分把握,这里既然能种水稻,那地下肯定有足够多的水,要不然全靠村里人从远处担水灌溉,是不可能让这种亲水的植物长得这般好的。
“左右今日没别的事,不如就在村里找地方现挖一个。”
吴依看向秦越,等着他发话。
秦越轻轻点了头,扫了兵马司众人一眼,意思非常明显,这么多壮劳力,不用白不用。
激动的村民喜得咧开了嘴,连连说着遇到了好人,带着一众人在村子里转悠。
这时,吴依一行人才发现,这里的确是缺水,村子里很少看到有绿植,土地也有些开裂。
转完了整个村子,吴依才找到棵树冠顶着点儿绿意的树,对着树枝左看右看,寻了个方位示意众人在大树旁边往下挖。
人手比工具多,那人又跑到村子里借了几把锄头回来,几个人便甩开膀子开始挖地。
户部的几个人并不看好这件事,这里土地干涸,不像是埋着水的样子。
果不其然,往地下挖了差不多一人高时,仍是没有半点水气渗出来,秦钰看向吴依问:“还挖吗?”
吴依也没有见过农村的水井,只是在课文上学过“吃水不忘挖井人”,既然当时的人们在干涸的土地上都能挖出水来,那今日在这里也一定能行。
“再往下挖。”
户部的官员撇了撇嘴,很想劝他们别再白费力气,但秦越没有出言制止,他们便不能说什么。
又往下挖了差不多一刻钟,其中一人的锄头挥下去之时,带起了的泥浆。
“出水了,出水了!”
几人兴奋得哇哇大叫起来,又连着往下多挖了几锄头,每一下都带出来好多水气,很快便混出了泥浆。
吴依跟着松了口气,让他们再往下挖挖,等到碰到硬硬的砂石才停下。
吴依叫院子的主人拿来木盆,把井里的泥浆都舀出来倒掉,又等了一刻钟,清澈的水便慢慢积了起来。
“真的是水,真的是水。”
男人眼中泛起热泪,大笑之后捂着脸痛哭起来。
秦钰也有些动容,一巴掌拍在他背上:“这是好事儿,哭什么?”
“我,我就是高兴。夏日里最热的时候,因为缺水,村里好几个老人没能挺过去。”
众人都是一默,吴依把升起的泪意压下去,招呼着众人做事:“事情还没做完,得在井上再搭个架子,绑上绳子,取水才方便。”
兵马司的几个人被她指挥得团团转,村民出门去还锄头,顺便把挖井出水的事传扬了出去,带回了几十个看热闹的人。
吴依趁着人多反复提醒取水时要注意安全,又引着众人观看了取水的过程。
看着满满一木桶的水被提上来,村里人都震惊了,不顾那水还是浑浊的,纷纷涌上去用手捧着水喝,眼睛里充满了希望。
“公子,你真是我们的活菩萨呀。”
年迈的村长发了话,领头带着众人对着吴依跪下来,不停地说着感谢的话,把额头磕得极响。
吴依哪里见过这般阵仗,连忙上前把村长扶起来,然后便躲到了秦越身后。
“你,你们不要这么客气,若真要谢,就谢当今圣上,若不是他让四海升平,让我能好好活着,我也没机会来你们村里挖水井。”
她说什么村长便听什么,又带着众人对着京城皇宫的方向跪拜叩首,极为虔诚。
秦越微微挑了眉,心里十分受用。
那些跟着来的大臣也在心里直呼开了眼界,难怪吴白衣能成为宠臣,这拍马屁的本事,就非常人所能及。
“好了好了,在村子里再找几个杂草树木长得最好的地方,几个人一起努力,一天就能再挖出一口井,全村人喝个饱不成问题。现在,带我们去山上看看。”
吴依极不习惯这种跪拜的方式,迫不及待地想要逃离现场。
水井只能满足生活所需,真要灌溉田地,还得从山上引水,也不知那山上的水池有多大。
村长如同见了救星,安排了最早跟他们打交道的吴大领他们上山。
等他们离开之后,村里人都围着水井不停提水上来,纷纷喝了个肚圆。
“啊,舒服,我第一次喝水喝得这么痛快。”
“我也是,咱们今天真是撞了大运了。”
山路有些陡,吴依不爱运动,四体不勤 ,走一步滑三步,走到半山腰时便已经精疲力尽。
这么高的山,这么陡的路,光是一个人走就这么难,担着水走不知得多费劲。
“吴大哥,你们要上山取水,的确是不容易。”
“可不是,可没有办法,庄稼就是我们的命,交税、活着都得靠着庄稼,人苦些没事,就怕庄稼长不好。”
吴依瞅了瞅秦越的脸色问:“你们怎么不搬到别处去?”
“这里是祖辈的根啊,就算是搬又能搬到哪里去?要进到别人的村子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若是去开垦荒地,那就得背井离乡,去蛮荒之地,还不如辛苦些在这里待着。”
又往上爬了一会儿,吴依实在是走不动了,叉着腰喘粗气,那几个户部的官员都跟她一样,都呈现出一股疲态。
“几位的奏折上每每提及百姓疾苦都说感同身受,如今这么点百姓疾苦都承受不起?”
吴依苦笑着扶着一棵树,心中感叹:来了来了,冷酷帝王的阴阳怪气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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