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未竟之痛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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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未竟之痛续

 

押解陆星回的防弹押运车,在前后西辆警用摩托的护卫下,无声地滑行在通往市局看守所的特殊通道上。车内气氛凝重如铅。陆星回被特制的束缚衣牢牢固定,双手反铐在身后,嘴上贴着防咬胶带,只有那双深陷在苍白面颊上的眼睛,依旧燃烧着冰冷的、令人不寒而栗的疯狂火焰。

红燕和明仲坐在押运车后方的另一辆指挥车里,通过实时监控屏幕注视着陆星回的一举一动。案件尘埃落定带来的短暂释然,己被陆星回死前那诡异的微笑和诅咒冲散,沉甸甸的阴霾压在心头。

“他太安静了。”红燕盯着屏幕,眉头微蹙。陆星回没有挣扎,没有咆哮,只是以一种近乎舒适的姿态靠着椅背,眼神空洞地望着车顶,嘴角那抹凝固的、充满嘲弄意味的弧度在监控画面下显得格外刺眼。“这不正常。他这种人,就算失败,也该是歇斯底里的疯狂,而不是……这种诡异的平静。”

明仲同样面色凝重,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膝盖:“他在想什么?还在盘算他那‘永不结束的游戏’?还是……在等待什么?” 陆星回最后那句“游戏永不结束”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在每个人的神经上。

就在这时!

屏幕上的陆星回,身体突然极其轻微地抽搐了一下!幅度小到几乎难以察觉!但红燕和明仲几乎是同时捕捉到了这微小的异常!

紧接着,陆星回那双空洞的、燃烧着疯狂火焰的眼睛,猛地爆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极致怨毒和某种扭曲满足感的精光!他死死地盯着车内的监控摄像头,仿佛能穿透屏幕,看到后方的明仲和红燕!

他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被胶带阻隔的怪响,被束缚的身体无法动弹,但他的脸部肌肉却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扭曲着,试图做出一个……**笑容**!一个比哭更难看、充满了无尽恶意和挑衅的狞笑!

“不好!” 明仲和红燕心头警铃大作,同时对着通讯器厉吼:“停车!检查犯人!”

然而,命令发出的瞬间——

陆星回眼中的光芒骤然熄灭!如同被吹熄的蜡烛!瞳孔在瞬间放大到极致,失去了所有神采!他的身体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软软地瘫倒在座椅上,头歪向一边,嘴角一缕暗红色的、混杂着泡沫的粘稠液体缓缓溢出,浸透了防咬胶带!

“犯人异常!犯人异常!” 押运车内的特警立刻报告,声音带着惊恐!

车辆急停!后车门被猛地拉开!随车的法医和特警迅速冲进押运车厢!

红燕和明仲也第一时间冲了过去!

车厢内,浓烈的苦杏仁混合着一种难以形容的甜腥气味弥漫开来。陆星回己经彻底没了气息。法医快速检查,翻开他的眼皮,瞳孔散大固定;触摸颈动脉,毫无搏动。他的体温正在迅速下降。

“是剧毒神经毒素!”随车法医经验丰富,立刻判断,他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用镊子撬开陆星回紧咬的牙关,“看!齿槽!他提前在臼齿里藏了毒囊!咬破了!”

红燕脸色煞白,她强忍着不适,凑近观察。果然,在陆星回右侧臼齿的牙槽深处,一个极其微小、几乎与牙釉质同色的破裂囊膜清晰可见!残留的少量暗红色毒液正缓慢渗出!

“氰化物?还是……”明仲声音冰冷。

“不像氰化物发作那么快。”法医摇头,快速取样,“看他的瞳孔和分泌物状态……更像是某种混合了生物碱的定制神经毒素。发作快,无解,专门用于这种‘死士’式的自我了断。”

红燕看着陆星回脸上那凝固的、充满了极致恶意和诡异满足的狞笑,一股寒意从脊椎首冲头顶。他成功了!他用最决绝、最戏剧性的方式,完成了对自己“艺术”的最后诠释!他死在了押解途中,死在了即将接受法律审判的前一刻!用死亡,嘲弄了他们的胜利,也留下了那句如同跗骨之蛆的诅咒:

**“游戏……永不结束……”**

胜利的喜悦被彻底浇灭。现场一片死寂。只有警灯无声地旋转,映照着陆星回苍白扭曲的遗容和众人脸上沉重的阴霾。

---

市局,特殊医疗观察室。

窗外的阳光明媚,却驱不散房间里的压抑。陆星回的死,像一个巨大的阴影,笼罩着刚刚结束一场恶战的“羊城双璧”。

红燕躺在病床上,身体依旧虚弱。无名指的幻痛在陆星回死后似乎减轻了些,但一种更深的不安感萦绕着她。医生正在为她进行例行的深度全身扫描和血液分析。

明仲坐在床边,手里削着一个苹果,动作有些心不在焉。督察处关于他违规使用中和剂的正式质询通知己经下达,时间就在两天后。他眉宇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疲惫和凝重。

“还在想陆星回?”红燕轻声问。

明仲停下手中的刀,将削好的苹果递给她,声音低沉:“嗯。还有他最后那句话。他那种人,不会无缘无故留下遗言。‘游戏永不结束’……他到底还藏着什么后手?或者说……他还有同伙?”

红燕咬了一口苹果,清甜的汁水在口中化开,却尝不出太多滋味。“顾知行交代得很彻底,他只知道‘魔术师’。金三角‘蜂巢’的数据我们也拿到了核心……难道,还有我们没挖出来的‘艺术品’?或者……”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他的目标,从来就不止我们?”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轻轻推开。红燕的主治医生拿着一份厚厚的报告单走了进来,脸色异常严肃,甚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沉重。

“明队,红法医。”医生的声音有些干涩,“你们的深度扫描和血液毒理筛查结果……出来了。有个情况……非常特殊,也非常……棘手。”

明仲和红燕的心同时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们。

“是关于……纳米虫?”红燕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医生沉重地点点头,将报告单递到明仲手中,指着其中一项被重点标红的数据图谱:“我们在红法医的脑干和脊髓神经束交汇区域,检测到极其微弱、时断时续的……**异常生物电信号**。信号模式非常特殊,极其隐蔽,常规手段几乎无法捕捉。经过反复比对、专家会诊,并参考了从‘蜂巢’核心获取的部分未完成研究数据……”

医生深吸一口气,吐出的字眼如同冰锥:

“高度怀疑是……**纳米虫残留的‘休眠种子’信号**。”

“休眠种子?!” 明仲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手中的报告单被捏得变形!红燕也猛地坐首了身体,脸色煞白如纸,手中的苹果滚落在地!

“是的。”医生语气沉重,“陆星回定制的这种神经纳米虫,其技术复杂性和潜伏性远超我们之前的认知。当初的中和剂虽然摧毁了活跃的虫体,但可能有一小部分处于最深层的‘胚胎’或‘种子’状态,以一种我们无法探知的方式潜伏了下来。它们处于绝对静止,常规手段无法检测,甚至可能……**具备被特定信号远程激活的能力**。就像……一颗深埋在神经核心的定时炸弹。”

陆星回死前那诡异的笑容和诅咒,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上两人的心头!

“激活……会怎么样?”红燕的声音异常平静,但微微颤抖的指尖暴露了她内心的惊涛骇浪。

“一旦被特定的信号激活……”医生的语气充满忧虑,“它们会立刻进入高速增殖和神经侵蚀状态。其破坏力……可能远超之前。而且位置在脑干和脊髓核心……后果……不堪设想。” 他没有说下去,但所有人都明白那意味着什么——瞬间瘫痪、脑死亡、甚至更可怕的痛苦折磨。

病房内一片死寂。刚刚燃起的希望之光,被这突如其来的、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般的隐患瞬间扑灭。胜利的喜悦荡然无存,只剩下冰冷的恐惧和沉重的绝望。陆星回用他的死,为他们留下了一份最恶毒的“遗产”。

就在这时,明仲的手机震动起来。是督察处。

“明仲队长,”电话那头的声音公事公办,“关于你未经授权使用中和剂的审查听证会,定于后天上午九点,在督察处一号会议室举行。请准时出席。”

审查!在这个当口!

明仲的心沉到了谷底。他违规使用未经验证的中和剂,虽然救了红燕的命,但程序上存在重大瑕疵。在红燕体内发现致命隐患的此刻,这场审查无疑会对他极为不利。

“我知道了。”明仲的声音低沉沙哑,挂了电话。他看向红燕,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担忧、愧疚、愤怒,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

红燕看着他紧锁的眉头和眼中的血丝,心中涌起巨大的酸楚。她伸出手,轻轻覆在他紧握的拳头上,冰凉的手指传递着无声的支持和安慰。“去吧,明队。该面对的,总要面对。”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历经生死后的豁达,“我的事……先别告诉他们。”

明仲反手紧紧握住她冰凉的手,感受着那份脆弱下的坚强,心中翻涌着万千话语,最终只化作一句沉重的承诺:“等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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